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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停下步子,靜靜的凝望著這煙火氣里的一幕,看了一會兒,才輕聲對謝黛寧道:“雖然這些年一直在等這一天,但是真的這一天到了,卻好像沒有太大不同,父親,母親,那些親人都回不來了,而我竟已經習慣了……你在我身邊,阿寧……竟然真的不再痛苦了?!?/br> 謝黛寧抬手撫上他的臉頰,從把事情告訴他,到一起入宮面圣,再到審問喜敬,然后得知那個近乎荒唐的真相,沈屹一言未發,她只能一直拉著他的手,手涼了又冰,他現在是說著沒事,此時也才終于恢復了一些溫暖,眼睛里的溫度也回來了。 “師兄,以后一切都好了!” “只剩下一件事?!?/br> 沈屹低頭,臉頰輕輕的蹭了蹭她的手心,似乎有些怕失去那溫度一般,多年的仇恨,血光也好,烈焰也罷,在他心里都失去了顏色,也失去了讓他輾轉痛苦的能力,他現在更在乎的是眼前,真實而溫暖的愛人就在眼前,她苦尋的事實,在這一個變成了他心里的釘子,他不忍讓她有心事折磨,繼續痛苦,可是他又遲疑是否該告知真相…… 看著謝黛寧疑問的眼神,沈屹下定了決心,慢慢道:“岳母的死……” 他本想說自己是知道的,可謝黛寧的手指已經堵到他唇邊,她輕輕笑了笑,然后說:“師兄,你不用說了,我其實……大概是明白的?!?/br> 謝黛寧沒有讓他再說下去,她這般聰慧的人,怎么會想不到那些不合常理的點? 比如阮老太太和阮清輝,他們不像謝黛寧那樣恨謝暄,甚至從未把阮清憶的死歸咎于他,能放心讓她獨自回到謝家,去書院……她的恨意,來源是幼時在謝家生活的日子,那些日子后來在她的回憶中一遍遍重復,也在她心里生生造出了一個事實,可是她一直沒能造出的,是缺失的最重要的幾天…… 她甚少再和沈屹提及過往,并非是回避,而是她追尋的真相和沈屹不同,刻意的掩蓋并非出自惡意,反而是保護。 “我知道我大概是忘了一些什么?!彼p聲道,“但就像你說的,因為有你在,其實都不重要了,現在的我已經不痛苦了?!?/br> 沈屹把謝黛寧攬入懷里,長街的無人角落,世間嘈雜喧嚷褪去,天地間只剩下他們,曾經心里巨大的空洞被彼此填滿,恐懼和憤怒消失無蹤,他們治愈了彼此。 體己話說完,兩人也并沒有回府,而是連夜趕去了京郊的別院,找到軍餉后,鄧省危,賈明他們便把那里作為據點,著力培植勢力,訓練暗衛等等,而他們也同樣在等待真相,等了很多年。 沈屹把來龍去脈一一敘述,底下坐著的漢子有的怒目,有的垂淚,也有的唏噓不已。 沈唐和沈承,當年是多么出色的一對兒人物,竟然是折在了這樣一個小人物手里?! 他們雖然活下來,可這是茍且偷生的十年,沒有希望的十年,本該金戈鐵馬,建功立業的十年,又該找誰去討還呢? 沈屹像是知曉他們心思一般,慢慢道:“今日之事一出,皇上心上最后的疑慮也消失了,下一步便可提出從軍出征之事,諸位叔伯,皇上允準后我會將你們安排至軍中,日后你們便不再見不得光,你們的身份和榮耀,都會一一恢復!” 劉宇光騰地站起身,激動道:“真的?那沈家軍是否也會恢復建制?” 沈屹看了一眼眾人,問道:“諸位,究竟是沈家軍的存在重要?還是天下太平更為重要?” ◎最新評論: 【來了】 -完- 第79章 ◎信任◎ ##79 凄 沈家軍, 誕生于戰爭中,是沈家數代人努力,不知流了多少血, 也不知道填進多少兒郎的性命, 這才有了當年的規模, 毀掉十分容易,可要想恢復重建,不知又要經歷多少慘烈的戰事。 然而軍隊的存在, 原該是維護天下太平的,沈屹的問題,說白了是在問手握軍權和守護百姓太平, 二者孰輕孰重,這關系到他們這群人日后該如何行事。 眾人爭到最后每一個都臉紅脖子粗, 幾乎吵了起來, 卻誰也說服不了誰。 沈屹不想再讓沈家回到武將的老路上, 盡管帶著舊部,他不能立刻摒棄父輩們的道路, 但是也不想再為此殺戮太多, 有同意沈屹看法的如賈明,便道要重建沈家軍,必要大舉招募新兵, 而新人在戰場上大多都會成為炮灰, 若要守護天下太平,這樣做豈非失去失去本心? 也有更在乎當年榮耀的,譬如劉宇光, 他就認為二者絕不矛盾, 北狄之戰就在眼前, 沈家不做的別人也會做,此時不是心軟的時候,趁著戰事攫取軍權就是最好時機。 畢竟輸了戰事,就不止是士兵失去性命,百姓,貴族,沒有一人能夠茍安。 然而無論如何,上戰場已成必然,戰事逼近眼前,僅昨日一天,趙國公就往兵部發了五道急信,催促籌措糧草之事。 今年暖的早,恩濟納河的“冰排”也格外迅猛,驟漲的洪水將堤防沖潰,洪水泛濫成災,北狄人的草場牛羊,人口損失慘重。小股的劫掠明顯多了起來,匪徒中明顯夾雜著兵士。 已經沒有考慮和糾結的時間了。 最后劉宇光跺著腳,沖著沈屹怒道:“公子要是一意孤行,我老劉也不能抗命,只要皇上能同意您的做法,老劉能上戰場就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