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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里也在議事,眾人本來覺得趙國公那里大有可為,可司馬鴻卻說戰事為重,不能利用朝局不穩爭權奪利,李瑋等人勸了半天,他卻毫不動搖,等門客們離開了,屋內只剩下了司馬鴻和司馬浚兄弟。 司馬鴻忽然道:“你那些小兒女的心思,也該放一放了?!?/br> 其實說這話,他也是有些不忍,胞弟聰慧無雙,又是受寵長大的,可一夕間天下大變,他才不得不收起驕傲和單純,和自己一樣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度日。 半晌沒有回答,司馬鴻轉頭一看,原來司馬浚早起就喝了不少酒,這會兒頭還暈著,見兄長皺眉,才隨意的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了?!?/br> 司馬鴻一皺眉,揮手讓他回府歇息。 出了太子府大門,上了自家馬車,司馬浚那副頹喪的樣子一掃而空,車內正有一黑衣男子半跪著等在那里,而他旁邊赫然是剛才據理力爭的李瑋,他的臉還帶著爭辯后的紅漲,司馬浚進來一揮手,讓兩人都坐下,小小的車廂里頓時有些擁擠,等馬車吱呀呀的動了起來,司馬浚方壓低嗓音問兩人道:“如何了?” 黑衣男子先開口回稟道:“啟稟殿下,這是點將的名單,請您過目?!彼f罷遞上了一張紙。 “大多如了我們的愿,不日就會奔赴邊關?!崩瞵|已經看過了,若不是看見了名單,他本還想再勸,沒想到司馬浚倒比太子決斷,已經安排了,他覷著司馬浚神色道,“只是有幾個膽小的不敢上戰場,對現在的位置就已滿足,不求上進,不知殿下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司馬??粗鴨巫酉肓似?,這些人多是他這些年刻意結交的紈绔,富家庶子之類的人物,他們不是遭人冷眼,就是對家族父兄心存不滿,卻沒有機會施展才能,之前他施利利相交,暗暗將這些人如下棋般放到一個個不起眼的位置上,讓他們各憑本事往上爬,如今終于到了可用之時了。 也不記得是什么時候開始,李瑋勸說太子行事無果,而他自愿做出墮落紈绔的樣子時,兩個人便自然而然的在一起商議起如何行事,太子不能做,不想做的事情,他們能怎么做,瞞過太子也瞞過其他人。 提到那些爛泥扶不上墻的,司馬浚冷笑片刻,道:“不忙,眼下還需要安他們的心,等日后再一個個收拾了,不過也得盯緊了,這些人既然毫無血性,免不得日后做出倒戈之事來,不能不防,抄一個名單,送到他手上?!?/br> 黑衣人和李瑋一起應下了,李瑋又道:“還有,崔側妃那邊的婢女傳話過來,后日一早她去京郊寺廟上香,想約您一見?!?/br> 司馬浚默然片刻才道:“我知道了?!?/br> 在惠王府里埋下一顆釘子,是司馬浚和李瑋唯一的分歧,他不能否認這對太子是件大好事,可崔瑗不同于其他人,她是女子且對司馬浚心存愛慕,又是謝黛寧的好友,他既無法回應她的感情,又怎能接受她的幫助,心安理得的利用她呢? 所以直到今日謝黛寧也沒有再與他說過半句話,哪怕當面遇見了也是當沒看見,他怎會不明白原因? 可太子——他的四哥,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就算再難受,他也得以他為先,得先活下去,才能談到其他的,他看了一眼李瑋,點了頭。 第二天,崔瑗早早趕到了京郊,她如平常一般上了香,又去廟里高僧處聽了一會兒佛法,這才吩咐下人道:“去準備一些素齋,我用過之后再回王府?!?/br> 惠王府的側妃,不會隨便用外間的吃食,都是自己帶了仆俾準備。 下人領命,見小半人跟著去了,崔瑗又吩咐貼身的侍婢道:“我也乏了,先歇息一會兒,你們都在外間守著,午膳好了叫我就是?!?/br> 這幾個婢女都是司馬澈的人,尋常是寸步不離崔瑗左右的,不過她入府久了,也不是愛折騰的人,加上眼前這間廂房不大,有什么動靜外面完全聽得見。 幾人沒有多想,齊齊守在了屋外廊下,屋內傳來兩聲繡鞋落地的聲響,隨后便寂然無聲了,她們也放輕呼吸,眼觀鼻鼻觀心的矗立不動。 屋內的床榻上,崔瑗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帷幔,不一會兒,只聽廚娘過來輕聲回話,短了這個,缺了那個的。 窗紙上映著的人影便又去了幾個。 又一會兒,不遠處傳來一陣紛擾之聲,恍惚是哪家夫人上香崴了腳,正找屋子歇息治療,又去了幾個婢女驅趕。 “屋子里太冷了,進來給湯婆子換點熱水?!贝掼埧诜愿赖?,外間婢女的身影明顯遲疑了,筠兒的聲音響起,“姑娘,今日上香人多,熱水一時半會兒不好得,婢子去廚下催一催?!?/br> 又一人略帶焦急的道:“催也快不了呀,燒水哪是即可就能好的,咱們還備著一個湯婆子在馬車上,不如先取來用罷,你好好伺候,我很快回來?!?/br> 身影又少了,終于只剩下她最心腹的幾個了。 聽聞腳步走遠,崔瑗立馬跳下地,蹬上鞋子帶好幃帽出來,吩咐筠兒兩句,便繞去了后院。 出了后門,是給普通香客歇腳的地方,一排排廂房比肩而立,往來人聲嘈雜,她才立住腳,就聽身側有人輕喚:“崔姑娘?!?/br> 轉頭一看,正是司馬浚常帶著的小內監,這會兒扮了個普通小廝的樣子。 她點點頭跟了上去,很快被帶到了一間偏僻的廂房里,司馬浚已經立在屋正中,崔瑗仰頭看看他,這人越發瘦了,想是酒喝的太多,眼神有些渙散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