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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梁秋臨走到了天橋,這里是北寧南城的繁華勝地。 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十樣雜耍,百種吃食,人來人往,百姓人間。 他在這里支起了畫攤,為來往的路人,天橋的百姓,賣藝的藝人們畫像。 一副肖像畫很便宜,十個銅元就能畫一張。 盡管如此,這個價格對于天橋上的賣藝人,小販們依舊不便宜。 最初在天橋擺上畫攤的時候,梁秋臨穿著自己的衣服,一身的洋裝西服,看著就和這里格格不入,生意也是無人問津。 但他并不在乎,他畫著來來往往的人,畫著賣估衣的攤子,畫著賣梨子抗扁擔的小販。 自從送了隔壁相面的一張畫像,梁秋臨在天橋總算是有了個幫忙的人。 相面的給他講這江湖規矩,介紹天橋這地界一個個的藝人,教他換了衣服,怎樣招徠路人...... 梁秋臨就這么在天橋安置了下來,甚至學會了一些江湖暗語和行話。 畫攤的生意漸漸打開,閑暇的時候梁秋臨也會去逛一逛小攤,半個茶壺,一個瓷片,布片子,淘換這些雞零狗碎的東西也有些樂趣。 他還遇上了個半大的少年,時而過來看著他畫畫,畫肖像,不遠不近地看著。 每當他回頭看過去,那少年急忙不好意思地躲了起來。 梁秋臨并不介意,畢竟天橋的畫攤只有他一個,剛開攤的時候更是一堆人來圍觀,卻沒有一個花錢畫的。 都是來看西洋景的。 即便是他擺攤了一段時間,每天依舊有路過的路人,還有帶著孩子過來看他畫畫的,大大小小地站在背后,發出一聲聲驚嘆的聲音。 天橋很喧鬧,很嘈雜,唱戲的打鼓的南來北往雜耍的算命的,四處都是聲音。 但身為一個畫家,一個畫師,梁秋臨能夠隨時隨地進入自己的世界,專注地投入到繪畫中去。 梁秋臨本并沒有在意那個來看畫畫的少年,直到有一天,他準備收畫攤回家的時候,那少年主動上前幫忙收拾東西。 梁秋臨這才發現,這孩子居然現在還沒走。 他道過謝,收著畫板,眼睛一瞥卻看見了少年懷中的紙卷。 紙卷掉在地上,清風吹過展開來,那是一幅幅畫。 稚嫩的畫筆,稚嫩的筆觸,卻透著格外的靈氣。 少年倉促地把紙卷撿起來放到背后,局促地低頭認錯,“我不是故意來偷學的?!?/br> 梁秋臨這才意識到,這少年這些天有時早上來看一會兒,有時下午來,有時呆的時間長,有時又只待一小會兒。 他一直只當這少年是過來看稀奇的,但事實上,少年是在他畫畫,觀察他怎么描摹,怎么用筆,怎么調節光影,然后帶著自己的收獲回家涂鴉。 少年顯然沒有經過的系統的學習,就像是一直橫沖直撞的小牛犢子,肆意生長的野草,筆觸也是如此,沒有技巧,卻格外的靈。 看著局促一臉羞愧的少年,梁秋臨起了愛才之心,他讓少年攤開紙卷,一點點講了少年可以改動進步的地方,讓他日后可以大大方方過來看畫,帶著自己的畫過來,有了問題就問。 梁秋臨并沒有太過嚴格的要求少年,他覺得,這孩子擁有天賦,天賦需要引導,但又不能過度引導,如果陷入了入他一般技巧的窠巢中就不好了。 他教給少年基礎的美術知識,卻不對技巧嚴格限制,改畫之時,更多的是提出幾個方面,做個微調,不同的展示方面,讓少年自己去思考。 少年稱呼他為先生,兩人沒有師徒之名,但有師徒之實。 日子長了,梁秋臨也漸漸了解了少年的身世,做工的當鋪,收到少年送過來的吃食也沒有拒絕。 少年時常與他說些什么,這孩子在天橋地界呆了幾年,江湖藝人換了一茬又一茶,少年卻一直在當鋪做工,少年告訴他哪一家的餅子好吃,哪一家的豆腐腦好喝,哪一個野茶館的茶葉好一點,哪個攤子是真把式,哪個場子是騙人的。 就這么在天橋人來人往的看著,畫著,教著,日復一日。 為了去天橋市場擺畫攤方便,也為了融入生活,梁秋臨搬了家,住進了南城胡同的大雜院里,點著煤油燈,瘦弱的身子外出挑水喝,吃著胡同里走街串巷的小吃,去估衣攤子買不知過了幾手的衣服穿,早上聽著雞鳴狗吠翻個身繼續睡覺。 一日梁秋臨慣來去天橋擺畫攤,趁著早上去逛了小市,雜亂攤子上發現了一個畫軸。 他問了攤主能否打開看看,將畫軸徐徐展開看到全貌的時候,梁秋臨呆立當場。 他問了價錢,兩個大洋,梁秋臨甩下兩個大洋卷起畫軸就走。 這當然不是什么古老珍貴的畫,也不是什么名家的畫,甚至以梁秋臨的眼光來看,這是一張很差很差的畫,畫工粗劣得難以忍受,而且是接筆,明顯不是一個人畫完的。 但買下這幅畫的兩塊大洋,梁秋臨卻覺得太值了。 別說是兩塊大洋,就是二十塊,二百塊,兩千塊,他也愿意花,愿意買。 這畫不值錢,在一個畫師眼中就是粗制濫造的東西,甚至不能稱之為畫。 畫軸展開是一副山水美人圖,水墨畫的山水背景,中心卻是西洋畫法的豐腴美人,可這西洋畫法的美人又是標準的東方人,之所以說這畫軸粗制濫造,又是接筆續筆就是如此,瞧著不倫不類的,又十分割裂糅雜,一看便不是一個人畫的,也不知是怎么接續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