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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義胡亂擦了擦嘴角的血,忽然笑了:“羽道靈,我今日便與你說明白了。倘若你真的自私到為了這么一縷魂魄獻舍,那么從今日起我便再沒你這個師叔!夕羽仙子是你師姐,你那么寶貝,要送你去送,與我何干?我不過一個小小邪修,能力低微,我擔待不起!” 夕羽仙子被逐出凈琉,隨后墮入邪道,這一切的起因可以說是因為對羽道靈的愛意。但那時羽道靈卻一心向道,無法做出回應,所以他恐怕將今后夕羽仙子的死歸咎在自己身上??峙逻@么多年他都一直背負著這樣的心結,一直在天地間尋尋覓覓,找尋夕羽仙子的蹤跡。 江有義其實很理解他,如今找到了她最后一縷魂魄,無論如何都要將她保住送回凈琉??墒恰稽c也不贊同用自己好好的生命去換一個虛無縹緲的魂魄。更何況,原著中這縷魂魄壓根無法復活夕羽仙子。 方才那番話,不過是一時情急想激一激他,卻不知是否奏效。 江有義面色冷酷無比,心里卻在等著羽道靈回心轉意。 羽道靈的身子晃了晃,長睫微顫,淡淡開口:“我意已決,若……有義你不再認我,不愿替師叔將夕羽仙子送回凈琉,那便替我傳信給無相禪師或是傾山尊者吧?!?/br> 江有義氣得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掉,這混蛋師叔!或許他是真的沒那么在意她,才會這般輕言生死,不考慮她的感受。 “你若獻舍,我也很可能逃不出去,又如何替你傳話?你以為他們會放過我嗎?” 江有義一想到自己的任務就來氣,她太難了,孤身一人在這混亂的濁世,還要救三個人,這三個人還一個比一個不省心,真是難啊,太難了! 如今,其中一個就這么不聽話,他要是死了,她反正也活不成了,倒不如給個痛快! 江有義咬牙道:“師叔,你執意如此,索性我也活不長,倒不如陪你最后一程?!?/br> 說著眾人眼前一花,她便沖向了那黑池。 羽道靈大驚失色,卻因長期被魔氣攻擊,加上神魂不穩,竟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眼睜睜看著她一頭栽了進來。 江有義已經感受到那池中有一股極強的引力將她往里吸去,這股力量邪肆霸道,幾乎無孔不入,幾欲將她吞噬。就在她快要觸及那池面時,忽覺左臂一緊,一股極大的力道將她拉回,順勢倒進了一個冰冷的硬邦邦的懷抱中。 江有義一抬頭,又是那個多管閑事的侍衛! “你怎么那么煩人!”江有義將他一把推開,道,“魔尊在這里,你還敢自說自話地救我?” 那侍衛見她沒有大礙,站在魔尊后的陰影中,身形筆直,右手卻仍是抓著她的肩,好似怕她再次舉身赴黑池。 “卑職的職責便是看住江姑娘,其他的一概不管!”只聽他干巴巴道。 江有義撇了撇嘴,魔尊倒也沒有說他,估計是魔尊的授意吧。 這下好了,死也死不成了!今日真就要眼睜睜看著羽道靈的魂魄被魔氣銷蝕。 自此后,這世間再無一個羽道靈,像他那般救她于危難,給她安全感,再也沒有一個像他這樣清冷如仙,卻又溫暖如旭。 羽道靈已經是下定了決心,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剛才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一場鬧劇,對他的決定起不到任何作用。 江有義只覺自己方才像個跳梁小丑,心漸漸冷了下來。曾經再美好,也只不過是曾經,她比不上夕羽仙子,這就是事實。隨你用激將法、用苦rou計,哪怕三十六計都用上,也都是徒勞??! 只因你不是她,僅此而已。 魔尊捏了捏眉心,有些不耐道:“本尊給你們說話的時間夠多了,怎么樣?羽仙尊,是不是可以兌現你的諾言了?” 羽道靈冷淡地開口道:“我兌現諾言,也請魔尊信守承諾!” “那是自然!”魔尊揉了揉臉,似乎想讓自己清醒些,“本尊這具軀體靈根不夠純凈,也等不了多久,快開始吧?!?/br> 羽道靈一言不發,默默坐回池中,雙眸緊閉,呈打坐模樣。 黑池中忽然泛起了波瀾,就像那池中深處有一頭洪水猛獸慢慢蘇醒了過來,水面開始波浪起伏,甚至有好些浪頭打在了羽道靈的身上,緊接著升騰起nongnong的霧氣,一個勁地向羽道靈身上涌去。 這次與先前不同,之前黑氣只是在他周身繚繞包圍,卻無法近身,可這一次黑氣竟然像是活了一樣,它們爭先恐后地鉆入了他的身體。 魔尊摸著下巴笑瞇瞇道:“羽仙尊果然天資卓絕,竟有如此強大的意識。若非他意愿,我這一池杰作也奈何不了他。若非本尊看中了他這具軀體……唉,可惜,可惜了啊?!?/br> 說著,魔尊將那枚閃著光的靈犀線扔到江有義的面前,說道:“江姑娘,收好吧,本尊也算是兌現了諾言了?!?/br> 江有義撿起靈犀線,緊緊將它攥在手心,喃喃自語般地說道:“你們以為羽道靈死了,我真的能活著去凈琉嗎?你們什么也不知道!這靈犀線不必給我,或許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要消失得更快,或許下一秒,我便消失于這天地間,魂飛魄散、灰飛煙滅,明白嗎?” “我不過是這世間一個小小過客,我不過想安全回到我的世界,怎么就這么難呢?怎么就……這么難?” 說著,江有義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氣,頹然坐倒在地,眼里的光彩也漸漸逝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