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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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安樂,這三千人會死在君弈手里,安樂種下的種子是恩,而君弈種下的是怨。 盡管后來陰錯陽差,當時守城的所有當事人都集中到了這個世界。 這里是晏之南創造的桃源鄉,三千位靈魂平靜地在這里生活,此時此刻,他們愿意幫助安樂。 你我之間,你與他們之間,是時候做個了結了。安樂對君弈說。 黑影前赴后繼地向著君弈奔襲而去,它們的數量太多太多,漸漸地將君弈淹沒,君弈深沉地看著安樂,目光一瞬不離。 安樂也勇敢地看著他。 第123章 晏之南在創造這個世界的時候故意回避了鬼怪問題,安樂的體質太危險了,晏之南希望他能無憂無慮地長大,所以安樂在原來的世界從沒見過鬼魂。 可是三千人的靈魂和他生活在一起。 從小到大的同學老師,一起進出電梯的街坊鄰居,路上的交警、買東西的小販、電視上的明星,他們可能都是那三千人中的一員,他們的前世與君弈還有安樂同樣有緣。 安樂看著三千靈魂把君弈淹沒,心里不可能不緊張。 君弈剛開始沒有動,他絕對不是無法反抗,安樂摸不清君弈的想法,也不想摸清。 瘋子的思路他沒想過能理解。 藍天被染黑,天臺上一片陰霾,君弈被層層疊疊的鬼魂包圍,過了一會,他終于動了。 狂風大作,天地之間再次變色,降落在天臺上的鬼魂被君弈的法術震開,它們前赴后繼地繼續包抄上來。 君弈善于cao控怨魂,面對鬼魂有無數種方法對付,一時之間黑影們無法接近,可黑影的數量太多了,三千個就算一個一個地數都要很長時間,就算君弈的能力再強也無法同時對付這么多鬼魂,空間有限的天臺上陰氣四溢,焦灼萬分,安樂關注著戰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加油。他喃喃地低語。 君弈的目標不在鬼魂,而是在安樂身上,他迅速確定了這一點,分開黑影,朝著安樂過來,速度極快,身形像輕盈的蝴蝶,一下子就閃到安樂的面前。 安樂扭頭就跑,逃跑他最在行。 天臺的面積不大,安樂不停地繞圈子,君弈在后面追趕,鬼魂們圍繞在君弈的四周消耗他的體力,不得不說這種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情景有點滑稽。 君弈顯然開始不耐煩,在后面陰森森地說:你有沒有長進?一天到晚還是只會跑。 安樂聽了,左右看看地勢,居然順著他的話停下來,在天臺邊的圍欄旁站定,正大光明地說:那我不跑了。 君弈微微愣了一下,冷笑著靠近他,三千鬼魂是不會允許的,它們擋在安樂的身前纏著君弈,厚重如同屏障。 君弈煩躁地甩開黑影,與安樂越來越近。 安樂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身后就是因為鬼魂而混沌的天空。 君弈抓到了他。 安樂大喊一聲:就是現在! 三千黑影猛地壓向君弈,如同急劇收縮的黑洞,往中間塌陷,又如同沉悶的烏云,牢牢包裹住兩個人,讓君弈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他死死抓著安樂的手,安樂反手握住君弈,沖著他笑了笑。 接著安樂帶著君弈往后面跑,一邊跑一邊說:在你被關在黑暗的棺材里的時候,我也沒有閑著。 黑影們簇擁著君弈,逼著他跟隨安樂。 等到了圍欄邊,安樂大聲說:你想知道地獄里是什么樣子嗎?我可以讓你看看。 他一手拉著君弈,一手撐住欄桿一躍而起,黑影們托著君弈,一起跳過圍欄,烏壓壓地撲向天空。 他們從樓頂跳下,如同黑色的洪流,在學校的最高處噴涌向天際。 安樂從懷里掏出一個東西,捏在手心,拋向空中,陰風揚起那些粉塵吹向四面八方,飄向君弈的方向。 那些粉末發出幽藍熒光,好像蝶影翩翩,在黑色的世界里點亮了瑩瑩的星火。 可以引發幻象的鱗粉隨著陰風送進君弈的口鼻,君弈陰沉地看著四周,漸漸地目光開始渙散。 在君弈被關在黑暗的棺材里不見天日的時候,安樂在地獄里承受著刑罰之苦。 即便是現在,安樂一想到地獄的景象還頭痛,幽藍的鱗粉承載著安樂的記憶,輕飄飄地鉆進君弈的身體里。 三千黑影烏壓壓地籠罩著天空,變幻成為地獄的業火。 鮮血與黑鐵,熔巖與石塊,冰冷的獄卒與無窮無盡的刑罰,安樂曾經經歷過的,如今讓君弈也品嘗一下。 一遍又一遍的懲罰,沒有今天沒有來日,只有重復的痛苦與嚎叫。 君弈沉浸在黑繩地獄的幻象中,閉上眼睛。 安樂望著三千黑影慢慢地將君弈吞沒,君弈不再掙扎,放任自己墜入充滿陰氣與黑暗的幽冥之中。 風聲在安樂的耳邊呼嘯,他急速下墜,在他即將親吻地面的一瞬間,有人接住了他。 就像以往無數次那樣,他落進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安樂抱緊摟著他的人,貪婪地呼吸對方的氣息,輕輕蹭蹭面前胸膛,細聲細氣地說:大佬,我回來了。 蔣鳴玉聽聞他這句話,把他摟在懷里,按住他的后腦勺,就像要把他揉進骨血里一樣。 他們在陰暗的山洞里擁抱彼此。 安樂穿越回來了,落回那個山洞里,被蔣鳴玉接住,可他的狀態算不上好。 他身上還有被君弈弄出來的傷口,傷口里進了毒,一旦出了晏之南的世界,那些毒素就侵擾著他的神經,讓他很痛。 蔣鳴玉低頭看著安樂,他正在微微地顫抖,便低頭封住了他的嘴唇。 安樂感覺溫熱的氣息渡進自己的嘴里,同時身體的濁氣余毒都被吸食干凈。安樂知道蔣鳴玉在替他拔毒,忍不住抬起手,抓住蔣鳴玉的衣服。 這個親吻從拔毒到后來變了味,他們專注于對方,差點忘記當前的處境。 咳咳。 迷迷糊糊間,安樂聽見旁邊有人咳嗽,猛地回過神,與蔣鳴玉的唇分開,腦袋扎進蔣鳴玉的懷抱里,不好意思出來。 崔喚和余夢領著人站在一邊看了半天吻戲,發現兩個人旁若無人沒完沒了,這才出聲打斷。 雖然氣氛很好,但是也要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崔秘書無奈地說道,還有,這個人怎么辦? 他指指倒在一邊的君弈。 君弈始終沉浸在地獄的幻象中,經歷著靈魂分割之苦,沒有醒來,黑繩大地獄的刑罰嚴苛而沉重,君弈一生順利,從沒去過地獄,地獄里的刑罰對他來說,是長久而痛苦的體驗。 安樂怔怔地看著君弈,說不出話。 蔣鳴玉摸摸他的頭發,說:辛苦了。 而余夢則是輕笑一聲,說:你的身上有星君的星輝。 兩位地府君王一定能知曉事情的真相,安樂也就不用多說了。 眼下只剩一個問題,應該拿君弈怎么辦。 安樂擔心君弈脫離幻象,說:不知道能困住他多久。 崔喚拿來繃帶給安樂包扎傷口,這時候蔣鳴玉站起來,走向君弈,說:他的命運已經被你修正回來,他重新進入六道倫常,不再僵尸化,他現在是擁有靈魂的人類。 蔣鳴玉從跟隨的天師那里要來魂釘,在君弈的頭頂四肢釘上七顆釘子,牢牢鎖住他的靈魂。 蔣鳴玉說:這樣他就會永遠困在地獄的幻象里。他扭過頭,望著安樂的眼睛,說,我可以讓他魂飛魄散。 安樂沉默著,想起君弈目中無人的笑容,最后說道:他不應該由我來審判。 此時余夢開口:還是交給我吧。 他撥弄了一下長長的頭發,對蔣鳴玉說:你好不容易行走在人間,臟了手就不好了。 他從蔣鳴玉的手里接過君弈。 在外人眼里,余夢就算身形再高挑也是一個妹子,此時這位姑娘拎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神色輕松地對蔣鳴玉以及安樂說:我可以讓他見識一下真正的地獄。 他拖著君弈慢慢地走向洞xue深處,一邊走一邊輕笑:或許交給天上也不錯,這個人好歹曾經即將成魔,賣給天庭一個人情,說不定還能撈點好處,不枉我加班這么多年。 余夢悠然地說著,聲音在空蕩蕩的山洞里回響,悅耳動聽。 所有人目送著他和君弈離開,他們消失在洞xue深處的黑暗里。 崔喚不知道余夢的身份,但也沒傻到什么都打聽清楚,他見余夢走了,清了清嗓子,對蔣鳴玉說:先生,事情應該告一段落了吧?我們不如早點回去。 不僅是安樂,還有其他天師也受了傷。 安樂望著余夢與君弈消失的地方,還有些精神恍惚,久久無法回神,蔣鳴玉一把抱起他,朝著山洞外面走。 蔣鳴玉說什么也不讓安樂再走路,在安樂的抗議下改抱為背,讓安樂趴在他的背上休息。 回去的路比來時平坦多了,沒有毒蟲沒有僵尸沒有鬼怪,一行人只用了短短的時間就從洞xue里走回地面上。 因為旱魃的消失,地上的溫度恢復了正常,跌回到零度附近。 安樂趴在蔣鳴玉的背上,曬著冬日的陽光,居然覺得溫暖。 他瞇著眼睛,偷偷地用臉貼住蔣鳴玉的側頸,不敢相信地問:一切真的結束了嗎。 真的結束了。蔣鳴玉穩穩地托住他,說,你讓所有人的命運都回歸正軌,你做得很好。 安樂與君弈,與三千人的兩世糾纏,終于扳回正道,畫下句點。 安樂說不清現在的心情,覺得慶幸又有點失落。 這說明他與前世的前塵已盡,告別一段緣分談何容易。 蔣鳴玉似乎能察覺到他的想法,側過頭,臉頰碰上安樂的嘴唇。 蔣鳴玉說:緣起緣滅本來就是尋常事。他一手托著安樂,抬起右手,露出自己的小指,你看,這不就是緣分。 安樂隱隱看到了他們的姻緣線,忍不住緊緊摟住蔣鳴玉的肩膀。 他與蔣鳴玉之間的緣分起于前世,今生還在繼續。 安樂突然打起精神,大聲說:我想回家! 他似乎看見江虹做了一桌好菜給他們接風洗塵,還看見將軍扭著又長胖了的身體從院子里跳出來。 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們的小院子里。 蔣鳴玉背著安樂,走向汽車,溫柔地回應:好,我們回家。 背上的小孩暖烘烘像個大暖爐,讓蔣鳴玉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時他在地府,整個森羅大殿一片唉聲嘆氣,因為人間正在發生戰爭,每到這種時候生靈涂炭,前來報道的亡魂就特別多,陰差們接待不暇,怨聲載道。 即便是他也因為連日的審判而感覺有點煩悶。 馬上又有三千個亡魂即將抵達森羅殿,雖然疲憊但不得不做,陰差們拖著沉重的步子前去接引。 他整理衣袍,負著手站在大殿之上,等待那一群鬼魂的到來。 可他沒有等到三千亡魂。 來的只有一人。 那人迷茫地被陰差牽引著走上大殿,胸口破了個大洞,渾身血污,臉上也沒有多干凈,污漬遮擋了那人的容貌,只留下一雙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在的位置。 很少有人敢這么直白地打量他。 可那人不僅這么做了,甚至朝他笑了笑。 安樂也許不知道,那一笑,才是他們緣分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