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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收拾完畢后,去了療養院。 早飯已經訂好并送達了,紀霖深端著托盤,三人去了院子里找了一處松柏掩映的亭子處坐下。 難得冬日暖陽正盛,仰目即是六角星形的光柱。好在柏枝濃陰長,稀稀疏疏地交錯在頭頂上,隔絕了刺眼的陽光。 間或微風拂面,裹挾著一股枯草曬干后的味道,很是愜意。 溫薔幫紀母剝著雞蛋,紀霖深看到后,也拿起一個剝了起來。 溫薔剛把剝好的放到紀母碗里,紀霖深就往她碗里放了一個。 溫薔一愣,瞟了紀母那邊一眼,見她神色沒什么異樣。 但她還是欲蓋彌彰地問紀霖深:“你是不是不愛吃這個?” “不是,給你剝的?!奔o霖深倒是毫不避諱,說完拿起剩下那顆剝了起來。 溫薔沒再說話,低下頭,咬了一口雞蛋。 嗯...很香。 這次紀霖深待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已經五天了,也沒見他提出要回去。 白天在療養院陪著母親,晚上同溫薔一起回酒店。 日子漸漸過成了平常。 中午的時候,溫薔發現紀母房間的消毒液沒有了,便去護士臺處領取新的一瓶。 護士臺有一名中國來的護士,跟她比較熟悉了,遞給她消毒液瓶的時候,順帶說了句:“恭喜啊,溫小姐?!?/br> “恭喜?”溫薔疑惑,“恭喜我什么?” “您不是要和紀先生結婚了嗎?”那名護士笑道。 “什么?”溫薔訝然,“你聽誰說的?” “難道不是么?”護士低頭又在登記表上確認了一下,“可是,今天新一季度交費的登記表上,紀先生給您填寫的身份是...未婚妻。fiancee,沒錯呀?!?/br> 溫薔側頭看過去,一眼看到紀霖深的字跡。 那個單詞,確實是他寫的。 眼睛下意識眨了幾下,說不出什么情緒。 溫薔只能對那位護士含糊地笑了笑,沒再分辨什么。 回到紀母房間的時候,紀霖深正好出去了。 里面只有紀母一個人,她正站在窗邊,望著外面。 聽到門開的動靜,紀母回過頭,沖溫薔微微一笑:“謝謝了?!?/br> 溫薔擺擺手,將消毒液放到水池邊。 紀母拉開窗邊的椅子坐下,示意她也過去。 溫薔坐到了她對面,聽她道:“小溫,我這里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有護工就行了。你這次就跟著阿深回國吧,不用待在這里照顧我了,也省得他跑來跑去的太辛苦?!?/br> 溫薔有些意外,頓了頓,道:“他跑來跑去也不是為了見我,是為了看望您?!?/br> 接著她面不改色地說出和早上截然不同的話:“畢竟他是個很孝順的人?!?/br> 紀母笑了笑,表情飽含意味揶揄道:“是么?那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來看誰的吧?!?/br> 溫薔有些不好意思,頭往下垂了垂,沒接話。 紀母輕嘆了口氣,又轉回頭去看窗外那只在馬路上跳躍的松鼠。 她想,血緣這個東西也是奇怪,紀霖深父親對家庭毫無責任感可言,生出來的兒子倒是個癡情種子。 這么多年來,自始至終,就愛著這么一個女人,無時無刻,念念不忘。 正當這時,房門又打開了,紀霖深走了進來。 他手上拿著一沓賬單,交給母親:“媽,下個季度的費用我已經預交了?!?/br> 紀母點點頭,將這些憑證收好放到抽屜里。 隨后,她說自己要休息了,建議兩人出去轉轉。 兩人一塊走到醫院外面花壇處。 時間已至孟冬,兩旁的草地上凝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除了青松傲然挺立外,其余樹木幾乎已經完全凋零,僅剩幾片枯葉稀稀疏疏地掛在枝頭,自下而上由淺灰過渡到深褐。 景色雖寒冷卻不凄涼,倒是有種別樣的靜謐感。 兩人漫無目的地隨意閑逛著,腳下將枯葉踩得咯吱作響。 周圍人不多,遠處有三三兩兩的人也在散步,成為一個個模糊的剪影。 溫薔走在紀霖深身側,看似親密無間,卻又離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他的手,在他身側隨意地垂著。掌心寬大,骨節青白,看起來很溫暖。 她唇角向下狠狠一撇。 真是的,明明兩人都兩手空空,都不知道主動來牽她。 她覺得也是很奇怪。 他們的關系,跟一般情侶不同,不是一點點靠近,而是從最高親密值往低處倒退著進展。 這次他來,幾乎每晚他們都深入交纏,無間嵌合。 但在白天,卻連牽手都...小鹿亂撞。 她的手也垂著,步伐悄悄往他那邊靠了一些。 兩人的距離很近了,十厘米、九厘米...兩厘米、一厘米...... 溫薔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讓自己的手背觸到了紀霖深的手背,肌膚擦過去。 有一瞬溫度的交換,卻又不著痕跡。 嗯,他應該感覺不出是故意的。 但能給他提個醒。 但是,一秒,兩秒,過去了。 紀霖深依舊沒什么反應,眉眼間都是松散,視線漫無目的看著前方。 就好像剛才沒有碰到她的手,只是一陣風吹過一樣。 溫薔有些生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