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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淺淺撩了一下眼睫,又重新斂下,沒有回應。 那負責人坐在兩人正對角處,滿臉堆笑對紀霖深說話,語氣很委婉:“紀總今天辛苦了,一會讓黎黎陪著您早點回房休息。后面要是有空的話,陪您到處逛逛也可以?!?/br> 紀霖深沒有接話,顧自將桌上的餐巾打開,像是沒聽見一般。 整個晚宴過程中,黎黎在桌上努力地想找話題,展現她解語花的一面。軟玉溫香,最是體貼不已。 但是紀霖深全程沒有理會過她一次,臉色一直沉著,導致后來她也不敢再多說話。 忽然,她看到紀霖深的助理進來了,走到他身后俯身,小聲向他匯報:“訂的晚餐已經送去房間了。是小楊去市里中餐廳訂的?!?/br> 紀霖深沒有應聲,而是依舊沉眸看著他。 那位助理似是這才反應過來,又補充道:“她接進去了?!?/br> 她注意到,紀霖深眉目間的陰翳之色像是舒緩了很多,輕微點了下頭。 助理好像就為這一件小事專程而來,直起身,又匆匆離去。 沒過多久,紀霖深起身,像是要離席了。 他一站起來,一桌的人都接連著起身相送。他對眾人點頭示意他們繼續,他先回房休息了。 負責人對黎黎使了個眼色。她會意,也緊隨起身,正準備挽上紀霖深的胳膊時,忽然對上他的視線。對方眼神里的凌厲讓她手一抖,又放下了,不敢再輕舉妄動。 但是老板的話她又不得不聽,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趨地跟著紀霖深走了出去。 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全程只顧自己走路的紀霖深忽而轉頭,第一次主動跟她說了話:“你是一定要跟著我?” 他的問話簡單生硬,黎黎怔了下才回過神,隨即曖昧又嬌柔地答道:“老板說,今晚一整晚我的時間都是紀先生的......” 紀霖深聽了這話神色沒什么變化,轉頭看向電梯門邊貼的樓層指示,指向二層的高端水療會所對她道:“那這樣吧,你去做一套療養,費用掛在我房間?!?/br> “???!”黎黎沒反應過來。 這時,正好電梯到達,叮的一聲門開了,紀霖深走了進去。 黎黎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門緩緩合上,但再也抬不起腳步跟進去。 電梯已經向上運行,她站在電梯外許久,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聽紀霖深的命令,去用療養打發她的整晚時間。盡管這件事很扯,但看起來他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報告給老板:“李總,我...我,紀先生他坐電梯回去了......” “那你呢?你干嘛不跟上他?”那邊一聽就急了。 “我說了,但他、他好像,他好像不好這個......” “胡扯!是男的就沒有不近女色的?!蹦沁叺穆曇裘黠@有怒氣,連環炮似的訓斥著她,“明明是你自己哪哪都不行,沒討得人家歡心。讓你酒桌上機靈點兒,機靈點兒,你倒好,就在那里傻坐著,都不知道倒個酒夾個菜。怎么,你還指望紀總那樣的人物伺候你啊......” 黎黎被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通。 掛了電話,心情很是低落也很委屈,她忽然想到,這個自己長期為他辦事的老總,還沒有那位一面之緣的紀先生好相處。人家雖然冷漠但最起碼彬彬有禮,虛與委蛇間還會考慮給她福利。 想到這里,她按了電梯,干脆破罐子破摔真的聽話去二樓做療養去了。 晚上,溫薔一直待在房間里。 房里只開了一盞小夜燈,昏暗的燈光照得地毯上的玫瑰花紋柔和瑰麗。 她抱膝坐在窗前的飄窗上,身后的餐桌上擺放著三三兩兩的大小食盒,里面的飯菜剩下三分之一。 雖然紀霖深沒有準假,但其實她一整晚的時間都是自由的。只是這片區域比較陌生,謹慎起見,她吃完飯后也沒有一個人出去瞎轉。 幸運的是,她被安排的房間碰巧朝向和景觀都屬一流,此刻她正捧著一杯熱水,從窗戶眺望遠處的夜景。 法國的夜沒有國內那般燈火通明,大多數區域都是黑壓壓一片。 從這里能看到埃菲爾鐵塔,巍巍屹立,周圍房屋的微弱燈火像是一圈光帶明滅閃爍。 想想她已經很久沒來過法國了。 以前小時候跟隨父母來過三四次,那時候什么都不懂,已經沒什么記憶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有次在街上看到了一家古老的手作店櫥窗里一個漂亮的娃娃。但當時坐在車里,又急著去另一個地方,沒有停下來。當時父親答應說隔天再來一次專程給她買娃娃,但后面因急事匆匆回國,就一直都沒再有機會。 再后來,家境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已經無力自行負擔出國的費用了。 從她選擇了法語作為專業后,這還是第一次來法國。 命運好像很喜歡嘲弄人。 她對一切事物都懵懂未知的時候,有大把大把的機會可以揮霍;但她真正勤學鉆研的時候,機會卻已經被悉數收回去了。 忽然,放在腿邊的手機震動了,微弱的燈光在昏暗的房間里閃爍。 是一個陌生號碼的信息:【來一樓酒吧?!?/br> 這是從下午后,兩人的第一句對話。 溫薔進入酒吧的時候,一眼就紀霖深的身影。 他沒有開單獨的卡座,而是坐在吧臺前。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襯衣,渾然天成的清冷板正氣質在整個酒吧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