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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從無父子,何況兄弟? “搞半天,你針對戌菱,是因為她破壞的是你給的命數?”可離少說有幾分無語。 “我討厭不守信用的人!”朔光說,“更討厭讓我不守信用的人!” “呵!”可離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徇私!枉法!以權!謀私!” 朔光聳肩,不置可否。 她們不插手,事情就變得單純了許多。 孟挽之被丟棄在孟府,只能與戌菱匯合,而戌菱把朔光可離當成了皇上的人,以為皇上要殺她,也不敢貿然再去挑撥。成予那邊復雜一些,他固然怨恨皇上和孟挽之聯手對付他,可這兩人,一個是他的兄長,一個是他的愛人,他狠不下心去恨,卻又撤不下心防去原諒,他于一夕之間被兩個最親近的人背叛,卻又不能當真不管不顧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如果事情一直這么持續,倒也能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但這種平衡并沒有保持太久,就在幾日后,戌菱從為她牽線搭橋的朝臣處得知,皇上不曾對她有忌憚,也不曾派人來殺她,于是戌菱將計就計,將她遭刺殺的事栽贓給成予,還特意強調,成予有意讓刺客偽裝成皇上的人,目的就是要讓皇上眾叛親離,失去所有盟友。 對于此番說辭,皇上未有表態,甚至于信與沒信都很難說,總歸戌菱一命于他并不重要,他待戌菱本也只是利用,因此他隨便找了理由搪塞,過后他一個人時,與伺候的公公說,他覺得自己錯了。公公問他哪里錯了?;噬险f:“華巖山上,朕不該對他出手!” 公公弓著身,勸他:“鄭成侯功高震主,皇上小懲大誡,皇上無錯!” 皇上負著手,望著窗外:“若只是朕,尚且好說,可偏偏,還有一個孟挽之!” 有兩只小鳥在窗前飛過,皇上又說:“你說他在知道真相的時候,該多難過?” 皇上心中是有成予的,所以上次他與戌菱說“夠了”,是真準備到此為止,或者至少,短時間內到此為止,然正如孟挽之所說,戌菱一心要成予死,又如何能任之由之?在她察覺出皇上于心不忍以后,不知又用了什么法子,讓京都外數城忽然涌現出一股力量,它蟄伏于百姓之中,卻分明是朝京城而來,大有一種兵臨城下、隨時逼宮的架勢。 皇上身為帝王,焉能蒙此大辱?滿朝上下,能夠在短時間內調集人馬,且不露痕跡將他們集聚京城的,唯有鄭成侯一人。消息傳回皇宮,根本不需要戌菱說什么,皇上已厘清其中關節,將這禍端全怪責到成予身上。 皇上召戌菱進宮,問她可有什么法子解鄭成侯此急。 戌菱獻了許多計,諸如策劃兵變栽贓成予,或派他去險境設伏截殺,又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以皇上自身來一場苦rou計,污他弒君奪位,令他從此再無翻身可能?;噬蠈⑦@些法子全否了,戌菱問他哪里不妥,皇上說:“朕不要他的命,朕只要他的兵!” 戌菱道:“鄭成侯權傾天下,恐怕難得只斷其翼,卻不傷人!” 皇上說:“若是要取他性命,朕有一百種方法,用不著你!” 戌菱想了一想,說:“或者,可以試試從鷹爪兵入手!” 皇上示意她說。戌菱說:“皇上尚為皇子時,鄭成侯為助皇上成事,曾養過一隊親兵,命之為鷹爪,而今,鷹爪兵日益做大,已遍及全國,皇上雖有心管控,卻無力插手,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甚至可以與朝廷軍隊抗衡,而最令皇上頭疼的,是他們只效忠鄭成侯,鄭成侯不發話,縱是皇命,他們都敢抗!” 皇上眸色微沉,說:“這些朕都知道,說點朕不知道的!” 戌菱道:“鄭成侯之所以能號令鷹爪兵,是因四年前那場浩劫里,他與那隊親兵有過過命的交情,他們敬他,所以效忠他,可如今,鷹爪兵派系龐雜,中低層士兵對他根本沒什么感情,鄭成侯要完全把控鷹爪兵,單憑情義已經不夠了,所以他制作了個信物。鷹爪兵人人皆知,信物出,軍令到,其效用形同虎符!” “知道那信物是什么么?”皇上問。 “暫時不知!”戌菱說。 “信物的事……也是孟挽之探知的?” “當然!” 皇上沉默了一陣,朔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過朔光幫著分析了下,倘若成予大權主要來源于鷹爪兵,那么皇上只要拿到信物,或者想法子讓成予交出信物,鄭成侯之危便可迎刃而解,且只要皇上愿意,事情過去以后,成予可以全身而退。 只不過,難點在于,這么重要的東西,成予不會輕易交出來,皇上也沒有辦法通過其他途徑得到。 “你既然提出此事,想來,是已有了主意?”皇上問。 “最簡單的辦法,自然是讓孟挽之潛伏于鄭成侯身邊,尋機將信物取來!”戌菱說。 “不行!”皇上嚴詞拒絕,“鄭成侯的事,不能再牽扯孟挽之了!” 戌菱想了一想,又說:“既不能牽扯孟挽之,就只能采取迂回之法了!” “怎么個迂回法?” “定他謀逆罪,逼他交信物!” 皇宮有一宗廟,廟中供奉著皇族先祖,從始皇帝至今,已陸陸續續供了百人,他們全都曾是晉國帝王。因此,晉國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宗廟重地,凡攜兵器入者,視同謀反。所以戌菱的法子,是將成予引入宗廟,只要他進宗廟時手握兵器,皇上就能以謀逆之罪擒他,屆時他為保命,必定會親手奉上信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