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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這兩人——”可離氣到失語。 然那兩人,儼然沒看到她存在一般。 陽渡居于燈影居,自然看到朔光所為,每逢有新鬼前來,她都以來世一諾為引,誘導對方留下一段回憶,最初陽渡只看,不說,后來有一回,燈影居來了個執念深重的怨鬼,朔光為要他的回憶,差點陷進他的怨氣里出不來,陽渡終忍不住好奇,問她:“你要回憶做什么?” 朔光被那陣怨氣沖擊得連連后退,還是陽渡來扶,她才站穩。她因此沒聽清陽渡說的話,反問:“你說什么?” 陽渡又重復了一遍:“你要他們的回憶做什么?” 朔光已平復下來,她將那怨鬼的回憶凝成冰雕,說:“這是我的工作!” 陽渡看著她往案臺邊走去,說:“可據我所知,冥帝從不曾要誰搜集回憶!” 朔光腳步頓住,回身問:“你對冥界的事,倒是清楚?” 陽渡微顯錯愕,約莫是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朔光卻未追問,微微一笑,又召出那銀樹,將怨鬼的回憶掛在了銀樹枝丫上。 銀樹是靠回憶中蘊藏的靈力活的,朔光每往上掛一個冰雕,它就長高一寸,而今它已高至百尺,庇蔭十里。朔光在燈影居召出的,僅是個模型,它的本體長在燈影居后院,通體泛著銀光,它的根枝上流淌著靈力,長著嘴,仿佛在述說著誰的故事,黃泉八百里,便是黑暗八百里,無邊黑暗之中,只有這一處有光。 ◎最新評論: 【恭喜開文~】 -完- 第4章 ◎朔光她……被甩了◎ 冥帝對朔光的戀情是極關注的,當然也因為他實在太清閑,隔三差五地,便會派人來問,朔光打算幾時將婚禮辦了,美其名曰是希望朔光早日得到幸福,實際上仍然惦記著要將這“極具創意”的相親大會宣揚四海。 前數日鬼差來,朔光都說:“你且去回稟冥帝,我若要成婚,必定親自登門去送請柬!” 但兩月后一日,鬼差照常來問,朔光卻說:“你且去回稟冥帝,就說,我與陽渡,完了!” 鬼差已下意識要致禮離去,行完禮,才反應過來:“完……完了?” 朔光悠閑坐在燈影居屋頂,漫不經心說:“對,完了!” 鬼差不太敢信,猶疑著問:“敢問朔光大人,完了的意思是說,您與陽渡大人,情斷了么?” 朔光點頭,一副誰都不想搭理的表情,鬼差不敢再多問,立刻連滾帶爬去回稟冥帝。 冥帝在冥宮已十分無聊,見鬼差回來,專程上前去迎,哪知迎來這么個晴天霹靂。風未動,景未動,傳話的鬼差氣還沒喘勻,冥宮中已沒了冥帝身影,半刻后,冥帝現身在朔光身邊。 朔光一個人坐在屋頂,深紅的衣袂隨風飄舞,十分悠閑。 “陽渡呢?”冥帝問。 “去陰律司了!”朔光說。 “他去陰律司做什么?”冥帝又問。 “冥帝莫不是忘了,您給他的差事,是去陰律司做鬼差?”朔光淺淺笑著。 冥帝給的指令,確然是讓陽渡入陰律司不假,可全冥府人皆知,那只是個幌子。陰律司的職責,是制定冥界律法,并嚴格推行規范秩序,然因為有這么一位獎懲予度的冥帝,冥府向來安定和諧,陰律司便形同虛設,唯一的任務,也就是整理整理檔案,協助判官裁定人世間的善惡,擬定人死之后的罪責而已。 冥帝嘆口氣,撩袍坐在她身側,問:“是因何?” 朔光望著遠方,說:“沒什么,性格不合罷了!” “性格不合?”朔光給出的這理由,屬實敷衍。 “嗯!”朔光說,“你知道的,我喜新厭舊!” 冥帝沉默了一陣,他約莫在想,原本他可以將朔光的婚事作為成功案例廣為宣傳,以此表明他的決策英明神武,他舉辦的活動也是空前成功,可這么一來,朔光之事反而成了負面典型,讓本就不算成功的相親大會雪上加霜。 冥帝的偉岸形象,就是這么一點一點損毀的。 “也罷!走了就走了罷!” 冥帝有怨,他不說,有愁,他也說不了,作為冥府最高統治者,倒犯不著為個鬼差的婚配之事著急,只是這么一來,他儼然成了小丑。但朔光才不管他,仍舊坐在屋檐上看風景。燈影居的修飾像極了人間,很久以前一種六邊形的角樓,角樓周圍通常會掛燈籠,人間燈籠里燃的是火紅的燭光,燈影居上的燈籠,卻全都亮著幽幽的青光,像極了墳地里明明滅滅的鬼火——朔光其實很難過,每次坐在這兒,看著滿目漆黑的黃泉,她內心的愁緒就止不住地往上涌,還帶著種天地雖大卻無處為家的蒼涼。 冥帝走后不久,可離和云山前后腳來了,可離原本抱著嘲笑的心態,以嘲諷朔光有了異性沒人性的作風,但落地之后,她看著朔光恍惚有些傷情,突然又不忍心了。她與云山一左一右坐在朔光身邊,朔光沒看她們,卻已自然靠在可離肩上。 云山先開口,問:“你和陽渡,到底怎么回事?” 朔光淡然回:“他心里沒我,我心里也沒有他!” “他若心里沒你……”可離說,“相親那天,為何要向你示愛?” 朔光閉上眼,說:“他想留在冥府,不愿再轉世了!” 可離愕住,與兩位黃泉冥君牽手,便可以長留冥府,這是十五那日,冥帝給出的承諾。陽渡若為此,確然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