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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昨夜之前,秦朗早就悄悄去探過兩次路,為的是能從紙上談兵轉為真正的嫻熟記憶。 要不是元月初一那天,薛振先和秦北淵鬧了個玉石俱焚不可開交,本來秦朗的目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蟲笛,在任何人發現異樣之前就帶顧南衣離開汴京城的。 只是一來丞相府的守衛過于森嚴,二來是薛振半路橫插一腳得了三截斷笛。 一開始聽見這消息的秦朗也信以為真以為蟲笛被毀,好在后來才確定是秦北淵的調包之計。 再緊跟著就是有人用沈其昌的名義誘顧南衣離開汴京去通寶、路上肖忠的夜襲等等,足足半個多月的時間,秦朗沒有時間對丞相府動手。 這本來也不是一件必須急于一時的事情。 但昨日從李承淮口中確認秦北淵知道他身上也寄宿著子蠱之后,秦朗直覺地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秦朗就是知道秦北淵打算在今年的三月初四有所動作。 秦朗決心在那一日到來之前將蟲笛從丞相府中帶走。 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最好,若是驚動了丞相府的人馬以及秦北淵本人……那驚動也就驚動了,解蠱的道具在手比什么都重要。 “想從丞相府里偷東西,你的膽子真的很大?!鳖櫮弦碌?。 秦朗冷笑,“偷?又不是他的東西。蟲笛不是宣閣為你準備好的嗎?他秦北淵憑什么扣著藏起來?” 顧南衣沒想到秦朗計較的是這個,好笑地道,“最重要的是此事危險,若是被發現可不好收拾?!?/br> “我去過三次,都沒驚動人?!鼻乩实?,“我有把握?!?/br> “我又沒攔著你,也沒說你做不到?!鳖櫮弦聼o奈地說,“只是告訴你事情不簡單,不要掉以輕心?!?/br> “不會?!鼻乩拭虼?,“你的性命相關,絕不會掉以輕心?!?/br> 從南疆帶回的春生只那么一點,梁院判好不容易調配出的藥更是已經喝完,雖說按照規律來看,顧南衣是每三年的三月初四才會產生異狀,如今才剛到她死后第七年,可秦朗心中總有些不祥的預感。 哪怕這個三月初四他不為顧南衣解蠱,蟲笛也必須拿在手中才愿意放心。 “……說起來,你都悄悄夜探過丞相府三次了?”顧南衣道,“那丞相府如今也真是換了一波人?!?/br> 秦朗:“……”皇宮大內他也試著摸進去過一次,但沒能成功摸到御林軍把守的皇帝寢宮附近。 但眼下這就沒必要說了。 “今日早朝似乎順利進行了,那陛下的病況看來不嚴重?!鳖櫮弦掠痔崞鹆肆硗庖粋€話題,“看福林來時的樣子,還以為是病入膏肓,看來只是輕癥?!?/br> 秦朗冷笑,“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裝???” 他知道這事兒薛振一定干得出來,只是他知道干了沒用,所以大概不會選擇這么做罷了。 裝病求得他人關心,最重要的一道前提是,對方得是真的關心在意你。 否則哪怕你病得要死了,和他人又有什么關系? 顧南衣聞言卻皺眉道,“堂堂皇帝,應該不會在這種地方同我耍小心眼,太上不得臺面了,同后宅爭寵似的?!?/br> 秦朗:“……”他覺得這說法話糙理不糙,并不算錯,但就是感覺自己也跟著被一起囊括進去了,心里不太樂意。 這一大群人換著法兒手段全出地在顧南衣面前找存在感,可不就是跟別人后宅里鶯鶯燕燕爭寵的場景差不多么? 作者有話要說: 小秦:那我必須是正宮。 ☆、第 106 章 龍抬頭往后的一個月里, 秦朗專心地做第四次入丞相府的準備, 顧南衣悠悠閑閑在長安巷里寸步不出, 每日訪客倒也變著花樣地絡繹不絕, 只是前段時間的種種危機卻再沒出現過。 不論是南疆人,還是肖忠,似乎都忘記了自己先前還要死要活地想取走顧南衣身上蠱蟲一般, 一次也沒冒過頭。 上巳節這日, 蘇嫵帶著鮮嫩的芍藥一早到了長安巷里, 想要獻殷勤地將花送給顧南衣。 可到了顧南衣的院門口時,她便沉下了臉——這門口早就已經擺滿了遍地的鮮花,放眼望去簡直不像是家門口而像是個花會。 相比之下,蘇嫵千挑萬選、今早才親手剪下的這一支, 簡直有點上不了臺面。 蘇嫵瞇著眼從一頭看到另一頭, 見到了無數該見到的、不該見到的署名,就連她爹都湊了個熱鬧。 ——她爹居然都不提前告訴她!可真不愧是親爹! 蘇嫵氣呼呼地將稍亂的裙擺理順——她今日穿著一身隆重又昂貴的華服, 只因著是上巳節, 她又未出閣, 今日稍后有許多事情要和汴京城里的世家女和世家夫人們一道去做, 沒得多余的空閑。 所以就只能趕早來送花兒, 誰知道還根本算不上早。 理完了裙擺后,蘇嫵才敲響了門,重振旗鼓:其他人的花都放在門外不敢打擾,她的花可是要第一個送到殿下手中的,這能是一個意思嗎? 門是被秦朗打開的, 蘇嫵近來同他非常不合,交換了一記不善的眼神就和他擦肩而過去找顧南衣,歡欣道,“殿下!” 被呼喚的顧南衣聞聲轉過半個身體,蘇嫵頓時看見了她懷中抱著的一支芍藥,鮮嫩欲滴,顯然也是剛剛采下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