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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雖然有道理,但顧南衣仔細回想秦朗從前給自己上藥時那毫不留情的架勢,總覺得他是不怕痛的。 但秦朗都這么說了,顧南衣總不好翻臉不認人,她捧著秦朗的臉湊近看了一會兒,沒在俊朗的面孔上見到傷痕,“傷在哪兒呢?” “手上?!鼻乩拭鏌o表情道。 顧南衣一怔,低頭去看兩人交握的手,蹙眉將少年修長的手指一根根掰開來,果然在虎口旁手背上看見一道皮開rou綻。 確實看著都痛。 顧南衣抬眼狐疑地觀察秦朗的表情。 秦朗冷酷道,“我痛?!?/br> 顧南衣只能道,“我去屋里拿藥?!?/br> 她說完,沒見秦朗有放手的意思,頓了頓再問他,“你跟我一起進去?” 秦朗這才點頭率先邁開了步子。 顧南衣手頭寬裕,四合院挺寬敞,秦朗和她平時每人各睡一個屋子,井水不犯河水。 秦朗還是第一次進顧南衣屋內。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追隨著顧南衣去柜中翻找外傷藥,又緊跟著她回來,一瞬不瞬。 顧南衣上藥到底不是專業的,擦去鮮血抹了一下,覺得還挺像樣便把秦朗的手放下了,道,“還有什么別的傷?一并上藥了?!?/br> 秦朗其實腰側肋下還有一道傷口,但他沒法開口告訴顧南衣,也沒法直接在她面前把衣服脫下來,只得沉默地搖了頭。 “這下可以睡了?”顧南衣道。 “你對薛振——”秦朗說了四個字就停了下來,頓了頓改口道,“將他也一同忘記了?” “我是看著他出生的?!鳖櫮弦碌?,“他落地那日,先帝讓我親手抱了他?!?/br> “……你記得?!?/br> 顧南衣搖頭,她淡淡道,“我記得先帝駕崩前同我提過此事,但再細想那場景,卻回想不起來?!?/br> 自從那日秦朗偶然點醒她后,顧南衣自己也留意過腦中的記憶。 她的記憶是一點一滴流逝的,說慢不慢,只是一日日之間不太能察覺得到。 好似光陰總要猛一回頭才察覺已經走出了這么遠。 “所以你剛才能斥責薛振?!鼻乩实?,“隨著你一點一滴忘記他,他在你心目中也變得越來越不重要?!?/br> 顧南衣將金瘡藥放到一旁,托腮想了一會兒,漫不經心道,“當是如此?!?/br> 秦朗油然而生一股危機感。 但想到他眼下是最安全的,秦朗還是發自肺腑地道,“忘得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_(:з」∠)_昨天好像很抽啊,評論訂閱都少了很多,大家的晉江今天正常了嗎? ☆、第 45 章 薛振不顧規矩深夜急行出宮, 是為見一個人。 可明明見到了, 返回時的他卻滿腹怨氣, 比去時更甚, 回宮后沉著臉吩咐將受傷的數人送去太醫院,便在寢宮里靜坐不語,像在自己和自己發火。 不知道過了多久, 等大太監戰戰兢兢上前擔憂地詢問是否要傳喚御醫來時, 薛振才察覺到自己竟在剛才的交鋒中被秦朗傷著了。 如果那不是秦朗, 薛振必然會覺得這人能以一敵十,是個能才,從而起愛才之心;可換成是惡狼一樣守在顧南衣身旁的秦朗,薛振恨不得立刻派精兵手撕了他。 “不用?!毖φ裆涞氐? “你去找藥來, 不要驚動他人?!?/br> 皇帝受傷非同小可,文臣若是知道了, 說不定能掀起什么風浪來, 弄得滿城風雨。 薛振猜測秦北淵肯定知道他在秦朗那處上次受傷的事情, 只是秦北淵也做了和他一樣的隱瞞選擇。 ——因為想不波及顧南衣, 便不能波及秦朗。 最好的方法只有和上次一樣死死瞞住。 大太監聞聲松了口氣, 立刻應是出了門,而薛振面色陰沉地坐在寢宮的龍床邊,滿腦子想的都是顧南衣剛才毫不留情冷斥他時的表情。 雖然昭陽向來輕聲漫語說話也沒人敢小覷她,但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昭陽還是會發怒的。 十幾年的功夫里, 薛振親眼見過兩次。 正因為次數太少,薛振實在是印象深刻、不敢忘記。 他仿佛剛剛在長安巷中又做了一個昭陽的夢似的,只是這夢境栩栩如生,他晃晃悠悠從宮外回來,仍然被夢境緊緊束縛其中,不能醒來。 薛振垂眸看著鞋尖想了許久,又在腦中試圖將秦北淵和紀長寧都同顧南衣串在一起,越想越皺緊了眉。 大太監拿了藥回來也沒敢多話,告罪后小心翼翼給薛振上了藥。 薛振草草梳洗睡下,躺下時對大太監說了幾個名字。 第二日早朝之后,大太監便去暗中留了薛振點名的幾人到御書房,接了皇帝的密令調查紀長寧。 紀長寧回京不算多掩人耳目,有心之人想要調查也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秦北淵雖是百官之首,也不可能將整個汴京城都劃作是自己的地盤。 ——更何況薛振是親耳聽到紀長寧對著顧南衣跪拜下去稱“殿下”的。 不到十日的功夫,薛振便知道了大半紀長寧入京的原因,也知道這一行人已經深入了宣閣墓中。 “事關皇姐,秦相居然一句話也沒和朕提過?” 空空蕩蕩的御書房里只有薛振和秦北淵兩人,外頭的宮人內侍均被驅散,薛振也不擔心會有其他人聽見,他厲聲質問眉眼平靜的秦北淵,“如果不是朕親自查到,你是不是打算就永遠把朕蒙在鼓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