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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山路不好走,顧青舟讓嚴青走前頭他在后面跟著,嚴青的包此刻背在他肩上,她之前還跟本地人相互點煙,走到半山腰喘得有些急已經抽不上來,只好把煙扔在地上狠狠踩進了軟泥里。 顧青舟遞給她一瓶水然后低頭發消息,是今天的代課老師問他教室號。 就在這時前頭的嚴青突然矮了一下,整個人往下栽,顧青舟眼明手快扶住她的腰拉了一把,嚴青只知道自己踩空的那一瞬有人同時把她抱了起來。 她驚魂未定地回頭,顧青舟還是那副平和樣子,只是眼里多了些慎重,問她:有沒有怎么樣? 他牢牢圈著嚴青,嚴青嘗試活動一下四肢,然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罵了一聲靠,說我腳崴了。 然后就見那么個大高個嗖一下蹲下來,捏了捏她腳腕,問:是不是這里? 嚴青不習慣地往后收腳,拍拍他肩頭:你起來,我沒那么嬌氣。 走是還能走,但有人擔心她又要摔跤,于是轉過身,顯出自己一張寬厚的肩背說:你上來,我背你。 開玩笑!嚴青嘟囔一句,下一秒被顧青舟反手勾住了膝窩。 她整個人一軟,直接倒在他背上。 顧青舟說:別動了,我背著你能走更快些,找點找到弟弟不是更好么? 于是嚴青安靜了。 顧青舟背著她快步跟上已經走遠的人,他不怎么喘,身上有一種好聞的木頭香,嚴青嘆了聲:我覺得今天又沒戲。 他沒說話,這樣走了好遠,許久后回她:那也要試試看。 顧青舟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他的堅持這時候給了嚴青一種淡然和鎮定,嚴青嗯了聲,后腰那兒一片酥麻,跟小額電流嗖嗖過電一樣,她伸手撓了撓,說:顧青舟,這趟回去我請你吃大餐。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顧青舟跟人打聽村長家地址,他背著嚴青過去敲門,村長聽說后把人叫到他家。 是個比嚴青小四歲的小伙,還記得自己是六歲的時候和家人走丟的,也記得家里有個jiejie。 村長之前接過顧青舟一張名片,知道這是大城市的文化人,是個教授,所以不敢糊弄,不好意思地說:咱們這以前很封閉,要不上孩子的夫妻會去買一個,那時候不知道是犯法的,現在修了路通了車,上頭也來警察做教育,我們也在積極地幫助孩子找回親生父母,如果真的是,那也是一樁功德啊。 顧青舟聽了沒說話,用無知做借口就能博取同情嗎?買孩子的時候能不知道孩子是被拐來的?怎么不想想他的親生父母該有多著急多絕望? 眼下這個小伙子說的都能對上,嚴青坐在一張長條凳上,說你把上衣脫了我看看。 等看完嚴青伸手給顧青舟:你拉我一把。 顧青舟攙著她站起來,聽她說:他不是我弟弟。 這是顧青舟第二次聽見她說這句話,一樣的,帶著失望和落寞。 他想,弟弟走丟前一定和嚴青感情很好。 *** 尋人未果,顧青舟背著嚴青下山,此時剛過了午飯時間,他開高速回洋城,途中停在服務區,下車給嚴青買了一份快餐。 嚴青脫了鞋坐在副駕駛里,盤著腿嘩嘩把快餐吃完。顧青舟見她這樣稍微放心點,車子繼續上路,整整開了六個小時,到洋城時八點多,嚴青在路上睡了一覺此刻精神特別好,等顧青舟把車停在她家樓下時她做了邀請 要不要上去坐坐? 顧教授快速思考兩秒,點了點頭。 他背她上樓,嚴青家是密碼鎖,他撇開眼不看,等門開了又把她背進去放在沙發上。 這才有工夫看看她的家。 標準的單間套房,客廳不大,窗臺上養著許多盆栽,綠油油的植物長得很好。 他本想坐坐就走,沒想到嚴青拿出了冰箱里的啤酒,咔一聲拉開環扣遞給他說:喝這個吧,我再叫個外賣。 顧青舟安靜坐著,手里的酒一口未動,看嚴青窩在一處沉默地點外賣,他決定不那么快告辭,這個姑娘需要人陪。 這一晚,嚴青見識到了顧教授的真正酒量,她捂著喝蒙了的腦袋到處找酒,顧青舟拉住她,她甩開:你等著,我還有一瓶白的。 白酒被她藏在櫥柜深處,好不容易扒拉出來后遞給顧青舟。只見他好看的坐在那里,領口解開一??圩?,接過酒時說:喝光這個我也醉不了。 嚴青眨了兩下眼,突然說了一句:顧青舟你好適合做牛*郎哦。 在此刻嚴姑娘混混沌沌的漿糊腦子里,一個長得好看又有好酒量的男人,真的是非常適合啊。 顧青舟嘆了口氣:你喝醉了。 嚴姑娘坐到他身邊:我沒醉。 顧青舟低頭看她,姑娘喝紅了臉,身上一種小麥發酵的醇厚味道,頭發毛躁躁的掃過他手臂。他想了想,問她:弟弟是怎么走丟的? 嚴青點上一根煙,十分坦然地告訴他:其實當年是我要離家出走,只不過他比較倒霉而已。 顧青舟鼻尖滿是煙味,看嚴青揀了個空瓶抖煙灰:大清都亡了,我爸媽還屬于活在舊社會的那類人,覺得生女兒是賠錢貨,一點都不心疼我,我四歲的時候他們又生了我弟,顧青舟我沒開玩笑,我那時候才四歲就要幫我弟洗尿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