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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指著電腦說:“十年前車禍送進醫院順便做了個血檢,因為ESR超出正常值住進七樓進一步檢查,檢查出狼瘡腎炎后排除盤狀確診為系統性紅斑狼瘡?!?/br> “小歌的主治醫生是于主任?!?/br> 白啟嘉把進度條從上滑到下,找到秦歌第一次的住院記錄,問陸天:“她第一次的血沉是32,雖然超過標準值,但說實話并不是很厲害,我們骨科有風濕關節炎的病人血沉基本都50往上,普通人一個小感冒血沉通常也超標,但我們也沒有給病人注射強的松的習慣,你們血液科都是這么來的?” 陸天勾著舌頭在嘴里彈了一下,發出咯地一聲:“我借你的書都看完了???這么快就弄明白了?” “恩?!卑讍⒓尾幌肟此寝揶淼臉幼?,眉頭緊鎖地又重新看了一遍秦歌當時的藥單。 陸天指著強的松劑量對白啟嘉說:“我要說的也是這個,秦歌當年已經出現了十一項確診中的好幾個癥狀,但她的血沉和ANA、抗ds-DNA其實都還可以,我覺得藥量是有問題的,不需要靜脈注射大劑量的激素,激素的副作用太大了,當年SARS都是用激素治的,沒過幾年過一半的人都骨壞死了?!?/br> 陸天翻了一頁,說:“兩年后秦歌復查時反應腹股溝疼痛,企鵝狀行走,進行核磁共振檢查后確診為雙側骨壞死二期,這是當時的住院記錄,她當時由劉主任主刀,做了刮骨術、鉆孔減壓術、骨瓣植入術和干細胞手術,愈合效果不錯,出院臥床靜養六個月,但去年的核磁共振報告顯示她的骨壞死進入三期?!?/br> 白啟嘉一時沉默,他自己就是骨科醫生,很清楚當時整個手術過程,很清楚病人會遭遇什么痛苦。 陸天說:“雖然三期了,但看她走路狀態還不錯?!?/br> “她吃止痛藥?!?/br> 陸天:“……” 白啟嘉問:“有煙嗎?” 陸天:“……有,你等著?!?/br> 在陸天竄到隔壁到處借煙的時候,白啟嘉的手握成拳頭狠狠砸了一下墻,墻粉簌簌落下來,陸天遞上煙,說:“只能一根哈?!?/br> 白啟嘉把煙吸進肺里,說:“小天,她的腿,不是并發癥,而是濫用激素后遺癥,對吧?” 陸天斟酌一番,說:“其實這個很難界定,紅斑狼瘡本就會引起骨病變,但我認為與當時的治療有很大的關系?!?/br> 接下來,白啟嘉沒有再說什么,而是靜靜地抽完了那只煙。 “小白……要不,我去問問老師?” 白啟嘉搖搖頭:“我自己問?!?/br> *** 一晃就到了春節,除夕那天陳敏拎著一只雞一只鴨一箱果汁一籃進口水果進了秦家門,一進門就挨罵,秦媽說:“小敏!干什么這是!” 秦歌叉著腰:“小伙子,你跟我過來一下?!?/br> 剛洗完澡穿著嶄新粉色厚棉衣的小姑娘把小敏領到了后頭,指著小板凳說:“你坐下?!?/br> 于是小敏需要伸脖子仰望秦歌,秦歌俯視他開始訓話:“你怎么又亂花錢!叫你過來吃飯你買什么水果!等等都拿回去自己留著吃聽見沒有!再亂買東西就不叫你過來了!” 陳敏笑嘻嘻地求饒:“姐,一點心意?!?/br> 秦歌拍他腦袋:“要聽話知道嗎?!?/br> 秦爸伸出援手:“小敏來扶我去廁所?!?/br> 陳敏趕緊逃走,秦歌找秦媽說:“那小孩太見外了?!?/br> 秦媽忙著給湯調味道,讓閨女嘗嘗咸淡,小聲說:“孩子太懂事了讓人心疼,聽說從小就沒爸媽,跟著爺爺長大,還沒念完書爺爺就走了,他一個人到現在?!?/br> 秦歌哦了聲:“那不說他了?!?/br> 與此同時白家也比往常熱鬧,白奶奶的手在年前拆了石膏,白啟嘉的父母也抽了一天從b市回來過年,老太太高興,在廚房忙得風生水起,喊白啟嘉幫忙剝蒜。 白啟嘉坐在小凳上,腳邊是胖了一些的小東西,一邊剝蒜,時不時被奶奶喂一口,看老太太笑瞇瞇地等著,特別認真地說:“好吃?!?/br> 小東西也分了點,甩著尾巴:“喵喵!” 白啟嘉的父母雖然回來了,但電話一直就沒停過,兩人一個用客廳一個用臥室,分開來講電話彼此不吵著彼此,白奶奶嘟嘟嘴:“一家子醫生,真是討厭,過個年都不安省?!?/br> 白啟嘉:“我沒電話?!?/br> 白奶奶拿著漏勺指他:“待會兒別忘記給小歌打個電話拜年?!?/br> “好?!?/br> 白奶奶說:“還是我嘉嘉乖?!?/br> 小東西:“喵!” “媽,聊什么呢?”白啟嘉的mama卷著袖子進來要幫忙。 老太太推她出去:“不用你沾手,好好歇著吧,累了一年了?!?/br> 這個中年婦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媽您是嫌我給您添亂吧?” 白奶奶恩了聲:“你剝蒜還沒嘉嘉快?!?/br> 這是實話,白啟嘉的mama這輩子在醫術上頗有造詣,主任、教授、副院長,最后忙得基本沒照顧到家庭,白啟嘉也沒吃過幾頓親媽做的飯,從小到大都是被奶奶喂飽的。 白啟嘉把一碗胖乎乎的蒜瓣遞給奶奶,問:“媽,您現在不忙了吧?我有事問您?!?/br> “什么事???” “房間說吧?!?/br> 白奶奶癟癟嘴:“大過年的說什么醫院的事啊,這家人真是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