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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道長自無不可,準備了工具,當即為他在眼尾點上了淚痣。 拜入道門一事更是只有他們兩人在場,因其本就在弟子名錄之上,拜過祖師爺便可。 算是徹底與波瀾壯闊的富貴前生訣別。 至此,世間便只有自小在龍馬觀中修習道法的寧懷赟,而無被貶被殺的廢太子。 一些入門晚的小弟子聽說有位師兄回來了,用膳時偷偷打量,只覺這位師兄容色出眾非塵世中人,眼尾淚痣點綴面上,更添幾分惑人的精致細膩。 若無這顆美人痣,寧懷赟氣質出眾卻更似京城中穿金戴玉的貴公子,可這美人痣點的恰到好處,消去一份貴氣又多了幾分俗世的美,兼之一身道袍,瞧著真是一位仙人之姿的美道長。 便是顧祈霖,都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她在心中暗暗對比,自然是點了美人痣的男人好看,那一紅點落在眼尾,便叫人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上面,更是被那雙深邃星眸所惑。 寧懷赟偏頭捉住顧祈霖的視線,目中漾起一絲笑意。 他雖拜入道門,卻不打算在觀中久留,何況顧祈霖一個姑娘在這全是男人的地方也不方便,住過一夜便帶著人往山下走。 他照舊帶上了帷帽,背著木箱,只是氣質實在出眾。 走到一半,一輛越過他們的馬車突然折返,從中探出個錦衣少年。 少年年紀輕,端是恣意時,見了兩人面露好奇之色:“喂,你們是龍馬觀中的道長嗎?” “我是觀中弟子,昨日游歷歸來,這位是我在路上結識的一位師妹?!睂帒掩S看他衣著不凡,微挑起紗簾耐心回答。 卻不想少年見了他的臉,“嘶”了一聲,面露驚艷之色。 天下竟有如此氣度之人。 “我是譚雨澤,是郡都府公子,不知道長姓名?!彼ο萝?,被家中母親逼迫來觀中燒香的不悅早已散去。 他年紀小,寧懷赟多了幾分耐心,“在下寧懷赟,這位是顧姑娘?!?/br> “哦哦,寧公子,顧姑娘?!弊T雨澤口中念了一遍,雙目晶亮,“你們這是要去哪?我搭你們一程??!” 寧懷赟答:“許久未歸家,今次歸來回去看看?!?/br> 于是兩人便搭上了譚雨澤的車。 譚雨澤年少恣意,正是好奇的年紀,聽聞兩人從外面游歷而來,主動詢問之下聽了一出冥婚的故事。 寧懷赟把觀鶴城冥婚一事稍作修改告知,這少年還是個感同身受的,聽了十分憤怒:“怎么會有這樣的事!” “居然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賣給死人冥婚,實在是不配為人父母?!?/br> 寧懷赟又將河伯妻的故事說與他聽。 更是叫譚雨澤驚訝又憤怒,同時對兩人更加敬佩:“寧兄與顧姑娘真厲害,就像話本里的俠士一樣!替人申冤,打抱不平?!?/br> 一下子就從寧公子變成了寧兄,可見在談話中,他對兩人已然十分親近。 寧懷赟氣質出眾,又見多識廣,并不討好或敷衍于他,叫譚雨澤對他一見如故。 一聽他說自己許久未回汶蘇郡,連拍胸脯:“寧兄放心,汶蘇郡我最熟了,以后我罩著你?!?/br> 寧懷赟但笑不語。 老狐貍的狡黠與八面玲瓏掌握的淋漓盡致。 名下的老宅是在城外不遠的一兩進院子,背靠大山,院前棗木兩棵,左右鄰居各有距離,但并不偏遠。外表看去,是間清幽宅院,十分合意。 但因長年沒有人居住,里面早已落滿了灰塵,院里的水井里也落滿了枯葉。 好在沒有蟲害鼠災,屋子好好的,在房梁上還能看到往年燕子筑巢的痕跡。 只是真要入住還需找人清理了水井,收拾好宅院,一些物件也要替換。 幾人一進去,就被灰塵蒙了滿臉。寧懷赟也不矯情,當即攏起袖子綁上攀膊,就打算先把這院子清了。 譚雨澤一進來就傻了眼,灰頭土臉的看著兩人,滿臉茫然。 所謂來者是客,寧懷赟再過分也不會讓他做事,見他不走便給他一些銀子,拜托他去尋個清井水的匠人來。 譚雨澤赫然被委托重任,當即拍著胸脯保證,“寧兄放心,我一定給你找到!” 寧懷赟沒有擔心,放心交付重任之后,找隔壁的人家借了桶水。 鄰居看封了三年的寧家突然進了人,又見一個年輕后生借水,不由好奇:“后生,你這是?” “在下寧家獨子,一直跟隨龍馬觀的師傅學習道法。說來慚愧,這些年一直在外游歷未能在父母面前盡孝?!睂帒掩S恰到好處的表現出對父母的愧疚與不能盡孝的悔恨。 把鄰居唬的一愣一愣的,知道寧家的悲劇,結結巴巴的安慰他:“哦,那你現在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誒!” 寧懷赟借到水,正好顧祈霖正用枯枝捆好了把掃帚,跟她換了個工作,帶好帷帽拿著掃帚進屋先把屋頂上的蜘蛛網掃下來。 正忙碌著,突然聽到一聲囂張的聲音。 “就是這樣,都給本少爺動起手來!誰敢偷懶別怪本少爺不客氣?!?/br> 屋外突然涌出一批身著灰色家丁服的下人,就見譚雨澤帶著一穿金帶銀的小少爺在門口指揮著家丁干活。 那少爺身著勁裝,矜貴又驕傲,看見寧懷赟上下一打量,撇了撇嘴:“不就一個道士嘛,小澤子你也太在意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