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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懷赟饒有興趣的微挑起頭上帷帽,輕聲念了一句:“龍王娶妻嗎?” “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顧姑娘,我們也去湊一下熱鬧吧?” 他顯然對此十分感興趣,轉頭詢問顧祈霖的意見。 顧祈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船帆之上,那海面停泊的大船是之前寧懷赟同她說過能日行數百里的航船,此刻無一不妝點鮮花、彩帶,連這龐然大物都為熱鬧的活動妝點起了門面。 她因這熱鬧有些躊躇,難耐的拉著頭上黑紗,不叫人瞧見的唇角緊張的抿起。 “不想去的話,可以不去?!睂帒掩S知道她不喜熱鬧,見她躊躇主動開口。 未想顧祈霖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可以?!?/br> 寧懷赟一怔,隨即淺笑一聲,摸了摸她的頭:“小姑娘還是熱鬧點更可愛?!?/br> “走吧走吧,我看見了賣糖人的,給你買一個……” 他推著顧祈霖的肩膀往人群中走,含笑的話語逐漸與熱鬧的喧囂混雜一起。 錚—— 琵琶聲混雜著齊聲的暴喝,雙棍擊打與鑼響齊鳴。 那英姿颯爽的男兒蹦跳著,穿著鮮亮花綠的衣裳,身姿干脆利落。 隨著聲聲暴喝,木棍相擊規律,整齊的步伐陣陣拍響,踩著鼓點與氣勢拍響了日夜交替的初始,蒙蒙亮的夜幕中尚且透著朦朧的夜色,白幕還未露出眉目,唯有星子悄然隱去。 嗚—— 低沉的長鳴猶如從深海響起,宣告廟會的終結,迎親儀式的開始。 英歌隊伍開道迎神,將熱鬧的人群翻開兩邊,嗩吶、鑼鼓輪番上陣。 明明是寂靜的深夜,而今卻充滿了喧鬧與溫度。 時至寅時,人群卻不比白日稀少,他們擠在兩側,穿著最好的衣裳,翹首以盼望向港口的方向。 只聽深海之中長鳴不停。 那長鳴神秘,低沉、厚重,像是從深海而來,不似尋常動物的聲音,空靈飄渺,不似尋常樂器的奏樂。 嘩啦—— 隨著乘風破浪的聲音響起,一艘被紅綢妝點的大船穿透云霧,緩緩駛進港口,出現在眾人眼前。 人群寂靜一瞬,那英姿颯爽的英歌隊伍不知何時消失在道路中間,激昂的鼓點鑼音化作低沉喜慶的樂曲,混雜古琴、琵琶,莊重中透露出靡靡的歡愉。 嘩啦—— 船身脫出厚重的云霧,像是從水中而來,在港口停駐不動,唯有此刻才徹底看清航船的真面目。 它似龍船,足有數百里,船身奇異特別好似龍歇水面,妝點紅綢貝殼,珊瑚是它的門面,珍珠淪為它的點綴。 那紅綢輕紗拂面而來,非人的妖異飛身而出,猶如飛鳥一般在空中盡情舒展身軀。 艷麗的衣裝猶如魚類的尾在空中舒展重重疊疊的輕紗,在風中或高或低的擺動,掠過眾人眼前,拂過枝頭紅花。 那天邊的云霧好似在她的手中,她似游魚,在空中擺動自己的尾巴,貼著魚鱗的眼尾勾勒著非人的紋理。 她挑唇一笑,悅耳嫵媚的笑聲隨著天光徘徊,高聲歌唱著迎神的樂曲。 狂放的夜叉舉著魚叉從船上走下,一步一動,以氣勢、武技舞出颯爽的舞。 身上紋著龍紋的男子率先從人群中走出,對上夜叉統領也不露怯,反而亂棍交疊做出不畏生死的英武模樣。 “呔!” 鼓點逐漸密集起來,一人一妖踩著步子,緩緩在地面對峙移動,隨著鼓點猝響,一起擺動身軀以一種奇妙的歌舞開始對峙比斗。 “噠、噠、噠……” 一舞畢,夜叉大妖如同戲劇一般被英勇的兒郎打敗,凄慘落幕。 在空中盡情舞動的鮫人落在抬下的貝殼中,由型似烏龜的木車拉著緩緩往前。 美顏的羅剎舞動著身軀,一步一舞,紅色的紙片從袖中飛出引來眾人哄搶。 “快撿!” “我的,誰也別搶!” 人群一下子熱鬧起來,像是搶什么好東西一般,人群你擠我我擠你去搶那些東西。 寧懷赟看了有趣,眼見有紙片往自己飄來,連忙走了幾步去接,誰料剛落在手中身后一重,他回頭一看,是個大嬸撞了他一下,趁他不注意把這張紙片給搜刮走了。 再一轉頭,原本在他身邊的顧祈霖被擠入人群消失不見。 “等、……” 顧祈霖眼見寧懷赟去接紙片,緊張的跟了兩步,卻不想被人撞了一下,這一退那人群不知為何調轉方向蜂擁后退,竟把她往后邊擠去。 卻見是一頂紅色的花轎從遠處緩緩而來,那花轎小巧,墜著珍珠、珊瑚,由一層一層的紅木交疊制成,每層紅木都有鏤空紋理,交疊之下走馬觀花繪成絢麗的海底景色。 只見那花轎行去航船,人群蜂擁而出,趕著花轎而去。 而新娘蒙面從花轎中走出,款步妙曼之姿,語帶躊躇嘆息,以龍妃的口吻婉轉開口。 “龍君,今日你重禮迎親,妾身將擬身相許,一想到將要遠離父老,妾身的心便痛徹心扉…… 愿你保佑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他們是我的父老鄉親,是我的兄弟姊妹、至愛親朋……” 新娘一步一步往航船走去,連美艷的妖異都要為她的美貌而感到羞愧。 再狂放的夜叉也要為她悅耳的聲音傾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