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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旁的,尋常人家兩三兩銀子就夠一年的嚼用了,而能從事撈尸人這一行只怕比尋常人家還要貧困。 出價已然高到這個地步,顧祈霖心念一動。 她一時猶豫,想到葉家賺的錢全沒了,抿了下唇,聲音低低的,有點軟。 “可以接?!?/br> 寧懷赟:“……可你是趕尸人?!边@技能也不對口啊。 顧祈霖沉默不語,只站立在此,黑紗被風吹起細微弧度。 到底是她堅持,寧懷赟敗下陣來,只得答應。 “好吧,反正我們也要趕路,順路去瞧瞧情況,若此事有人接手了也就罷了?!?/br> 這邊剛松口,那黑紗輕擺,明顯就等他這句話了。 實在是…… 寧懷赟無語,從懷里的東西摸出一個油紙包,里面包著兩個包子,還熱乎呢。 “餓了沒?買了兩個rou的,快嘗嘗?!?/br> 顧祈霖乖順接過,撩起輕紗一角,艱難的折疊油紙捏著包子往里邊送。 兩人踏著黃昏之色,沿著小路一路往外走,遠遠的那黃昏余暉將兩道人影拉的細長糾結在一處。 步子踩過嫩綠的枝葉,踏過脆弱的枯枝,細小的蟲鳴在兩人踏過的林中聲聲作響。 有魚躍水面之聲在林中響起。 嘀咚—— 嘀咚—— 一聲又一聲。 兩人行過一個時辰,估摸著路程將要到了,往前走上一段,卻見一條溪水橫跨眼前,那溪水粼粼昏暗中瞧不清色彩。 只能聽流水潺潺,水中似有活物擺尾流轉。 寧懷赟并無好奇之心,猜測不過是游魚一類,只顧往前走著,突然發現身后跟著的人不見了,忙回頭去尋。 眼角余光卻見旁邊溪水中有黑影一掃而過,水面泛起陣陣漣漪。 不由腳步一頓,細看之下什么都沒瞧見。 他心中一松,誰料方走了幾步,突然聽身后水面洶涌,動靜越演越烈,隱隱約約能聽見嬰孩啼哭聲。 “哇哇——” “哇哇——” 原先遮天蔽日的樹枝遮掩了所有天光,嘩嘩鬼影在地面張牙舞爪,似是從地府爬出的惡鬼一般在人間試探。 嬰孩的啼哭聲飄渺而細微,時而在耳邊響起,時而又好似隔了云霧。 寧懷赟猛然轉頭卻見樹林深深哪里能得見人家?唯有那溪水潺潺,波濤洶涌,幾處黑影從水面迅速撩過。 他心中一駭,那聲音響了兩回,隨著水聲流動,回蕩在林中縈繞片刻又消失不見。 卻是叫人驚起一陣雞皮疙瘩。 這林木眾多,哪里來的孩子? 再一轉頭,那張黑紗遮掩的臉正對著自己,看不清面容情緒,猛然這么一看也是十分駭人的。 好懸寧懷赟已經習慣了沒被嚇著,他再次將目光投入水中,思及方才詭異的哭泣聲,他自是想要拉著顧祈霖離水遠遠的。 倒是顧祈霖看著溪水若有所思。 她指了指溪水,搖頭道:“里面有東西?!?/br> “我猜也是?!睂帒掩S答了一句,陪她一起瞧了片刻,沒能從水中瞧出什么。 只是想起方才詭異的氣氛,總難免皺眉,心念著子不語怪力亂神。 他也是膽子大,方才是駭了一跳,回過神來倒不畏這些玩意,拉著顧祈霖繼續走:“走吧,去晚了人都要休息了?!?/br> 沒注意到顧祈霖一直盯著水面,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們離地方不遠了,沿著溪水走下去,走了一刻多鐘差不離就到了村口,那溪水逐漸擴大化成河流橫穿了整個村子。 兩人行走村子里,因裝扮特殊,總有人遠遠的瞧著,神情頗為奇怪,混雜了畏懼與驚恐,唯獨沒有厭惡的情緒。 寧懷赟試圖上前問路,那些村民卻避之不及,如遇洪水猛獸。 兩人有些摸不著頭腦,茫然的在村口附近等待。 好在沒過多久,有個灰衣老人帶著一個莊稼漢走了過來。 “兩位來陳家村有何事?”老人打量他們一番,試探開口。 顧祈霖從袖中拿出那張懸賞,她走的時候揭了下來塞進了袖子里,正好拿給他看。 老人拿到手瞇著眼看了看,面上頓時綻開了笑。 “原是為這事,我等兩位很久了。我是這處陳家村的里正,這告示正是我貼的?!?/br> 里正絮絮叨叨的說著,請兩位師傅到家里再細說。 第14章 河伯妻·二 請兩位師傅上門后,里正叫身后的莊稼漢去給兩人倒水,自個拉了把椅子坐下,從懷里掏出一支煙槍,摸了把臉面露幾分滄桑疲憊。 “兩位師傅不是本地的吧?” 見兩人點頭,里正眼中神采一閃而過,他尋摸了一下口袋,垂著眼點燃了旱煙,深吸之后長嘆一聲道:“兩位既然拿著委托來了,應當是清楚找您們來是什么事?!?/br> 里正將事情緩緩道來。 “說來也是造孽,我們村里有個姑娘,叫陳曉曉,曉曉這孩子從小就長的俊俏,生的那是漂亮,又勤勞能干為人和善,方及笄,那提親的媒婆都快把門檻給踏破了?!?/br> “誰知道還在相看人家呢,一日她上山去摘野菜,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就……就……唉?!崩镎龜[了擺手,似是不忍,難以啟齒。 “她一時想不開,投了河,村里人湊了錢打算找人把她撈起來,這也是沒辦法,兩位師傅既然來了,想拜托兩位師傅做一做好人,行善積德,曉曉這姑娘知恩圖報,來世定會報答兩位師傅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