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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祈霖不明白葉家人為什么要把生辰八字黏在桌子底下,思索著從里面爬出來。 所謂忠人之事,縱使諸事奇怪,然尸主魂歸地府,亦無怪力亂神之像,顧祈霖還是默默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了。 只是這防腐需要的步驟眾多,若棺材中壓著東西,就不能她一人做主去做。 她只能簡單的給尸主做了防腐,保持尸身不會在兩日內腐爛。 弄完這些,天色還是昏暗的,將將過去一個多時辰。 吱呀—— 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 管家一個激靈,連忙起身,迎面就是那詭異的黑紗。 他一個恍惚,忙退后幾步,伸著脖子往里頭看去,見那棺材板安安穩穩的半蓋在棺材上,四處都還好好的,不由狐疑起了方才的聲響。 任他如何想,都想不到顧祈霖一個小姑娘能把棺材板抬上抬下,這屋里早已被她尋摸過了。 “師傅,你弄好了嗎?” 顧祈霖搖頭,她正解著身上的東西,頗為專注,不讓人幫忙。 她身上帶著刺鼻的氣味,聞起來過于刺激,寧懷赟被拒絕后竟沒忍住退避三舍。 “師傅,是還缺些什么嗎?”管家也有些受不住,腐爛頹靡的氣味在鼻尖縈繞,他只能憋著氣甕聲甕氣的詢問。 顧祈霖頓了一下,“不缺,但?!?/br> 她語句溫吞,慢悠悠的,說出的話卻讓管家強烈反對。 “不行,這怎么可以!”管家強烈反對這種行為。 “所謂死者為大,我們少爺……表少爺去了,我們怎么能把他的,他的……放進水里?!?/br> 管家頻頻卡殼,斷斷續續的表示反對。 顧祈霖不置可否,只道:“并非是水?!?/br> “若不如此,只能保證兩天不腐,須每日重復今日瑣事?!?/br> 管家一時拿不定主意,沒有開口。 顧祈霖也不管,她解了束縛,用布將手套包起放進籃子里,那堆瓶瓶罐罐被她盡數收好,如今也一并交給了管家。 “走?!?/br> 顧祈霖偏頭看向寧懷赟。 寧懷赟點頭:“走吧?!?/br> 兩人沒有再理會管家,結伴離開。 進房間點燈的時候,寧懷赟意味不明的開口:“那火盆里有東西,你看到了嗎?” 他以為顧祈霖是沒有發現的,但出乎意料,顧祈霖給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是喜字?!?/br> 寧懷赟難得怔住。 “你是說火盆里的,是喜字?” “白雙喜?!?/br> 顧祈霖補充完就不說話了。 她雖然是趕尸人,但是白事用的東西她都會做,剪紙亦不在話下。那火盆里的東西,顧祈霖只一眼就瞧出是個喜字殘片,又用的白紙,剪紙通常是做雙喜剪紙,只會是白雙喜。 “這真是越來越奇怪了?!睂帒掩S自顧尋思一陣,沒忍住拍手笑了。 “真沒想到,半路還能遇上這么一件趣事。還真沒見過結婚還特意要跟陰間人說一聲,送張白雙喜?!?/br> 笑過之后,他又問顧祈霖。 “顧姑娘,你說給管家的法子,是真的還是假的,若是不成真要日日重復今日瑣事?” “侵泡藥物是最好的法子?!鳖櫰砹亟忉屢痪?,低頭又開始寫自己的方子。 她原是打算侵泡藥物達到防腐的效果,只需要侵泡一夜能保持很久,原先是打算直接倒進棺材里的,足夠保持到尸主下葬,至于主家的想法她本沒有考慮在內。 后來發覺主家在棺材里壓了東西,這才罷手用了另外的法子。 未想主家對這種手段竟然如此抗拒。 顧祈霖一時疑惑,這人到底是誰?若只是尋常的表親,應當不會反對才是。 比起表親家人尋上門見腐敗殘尸,尸體完好才是主要吧,不然何必尋她做事? 顧祈霖百思不得其解,猶豫許久,差些寧懷赟都準備歇息了,她才吞吞吐吐的開口。 把自己在里面找到對紙人的事說了。 寧懷赟未想還有這種事,不由深思。 “會不會是準備燒的東西?” “一對紙人?!鳖櫰砹靥嵝?。 只有一對紙人,按理葉家家大業大,如何也不可能這般小氣,只準備燒一對紙人吧。 葉家這事,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寧懷赟與顧祈霖對視,腦海里默契浮現這句話。 第6章 女嫁殤·四 “顧師傅,這事我們老爺說了,還是麻煩你這些天留下來幫忙做事,到底是死者為大?!?/br> 夜幕初消散時,管家滿臉堆笑的找上門,說話也直接,要顧祈霖麻煩些每天做一次防腐。 顧祈霖沒有意見,一貫保持沉默。 倒是寧懷赟做出一副不滿之態:“何須日日做事?只消按顧師傅的法子泡上一夜,便可一勞永逸。你們老爺覺得這事對死者不敬,那日日叨嘮難不成就頗有敬意了嗎?” “這到底是你們老爺的子侄,還是你們葉家的仇人?!?/br> 寧懷赟故作嘲諷,說話尖銳又難聽,又暗含試探。 他目光緊盯著管家的臉,見他面上神情不太自然,又掀起幾分怒意,不由挑唇興致盎然。 “這位師傅怎么能這么說,我們老爺自然有他的打算,何況這把人浸水里確實不太體面?!惫芗冶凰f的面上抽搐,但還是好言好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