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今天懺悔了嗎 第21節
他心底實則十分不恥,明明是他給的權力,現在又顧忌朝中大臣而畏手畏腳,如何能成事? 而前幾日派人尋的消息也有了著落,外祖母雖極力否認,可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喊了二十三年的父母原來不是他的父母,而他,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 真是可笑,衛海奉不是他父親。 他快要不知道什么事是真的,什么事是假的了。 拋開身世不說,就連宋奾也慢慢脫離了他設定的一切,以前他要是想要找她她總會在的,可現在他回后院,她不是在外面就是不知去了哪,她也從來不會違抗自己,可現在他想要的、他不想要的她都不給了。 以前母親訓了她她總是借著送安神湯小心翼翼跑來書房,什么都不說,可眼睛里都是期盼,他都看在眼里。 可是他不能做什么,他沒法給希望。 現在她眼里沒他了,她在母親那里受了傷也不會來找他訴苦,就連母親想要將奕嫻安排在自己身邊她也反應冷淡,還和奕嫻關系那樣好。 衛凌想著想著就氣得腮幫子直疼,心里的火就要噴涌而出,她竟還背著他出門見了其他男人?她怎么敢?! 不過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哪里比他好? 突然間頭痛欲裂,宋奾身影闖入腦海,揮之不去,他捏著額頭試圖緩解,可怎么都沒用。 直到熟悉的淡香味越來越近,沁入心鼻,才讓他漸漸冷靜下來。 不對,她還是在他手里的,他剛剛心氣一來兇了她一句,可現在她還是出來尋他了,她再怎么樣也不能離了自己去。 “你來了?!毙l凌揚起唇角,語氣卻平淡。 才走過來的秦奕嫻一臉懵,表哥怎么知道她會來? 剛剛姑姑又來找她,說是表哥與姑父吵了幾句后一個人出去了,怕他在長公主府迷路,讓自己出來把人帶回去。 她想想也是,表嫂對他們府不熟悉,下人估計也勸不動表哥,還是得她出來一趟。 只是......怎么表哥有些不對勁? 還未開口就又聽到他說:“蕭珩壹已入了大理寺,在我手下辦事?!?/br> 秦奕嫻:“???” 沒有意料中的反應,眼前模糊人影好似無動于衷,衛凌不悅皺起眉頭,“你莫要以為我這些日子對你縱容了些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只要乖乖的,這輩子榮華富貴少不了你?!?/br> “你下次再想回府我陪著你就是了,不要再一聲不吭地就離開,也不要再隨隨便便上街,我不許?!毙l凌沖著酒勁,說了許多平常不會說的話,聲音越來越低,“不要拒絕我.......” 姑姑是說表哥喝了點酒,可表哥這副模樣可不像只喝了一“點”,可他這些話? 秦奕嫻一時分不清真假,她是喜歡表哥不錯,可那種喜歡早已被她轉化成了仰慕,何況表嫂又對她那么好,她再怎么不理智也做不出那些令人不齒的事。 表哥怕不是一時糊涂了?秦奕嫻剛想走近些看看,突然被他伸手一拉,整個人跌落在他懷里。 秦奕嫻整個人驚呆,不敢動彈:“......表.....表哥?” 一邊的白亦也驚得不行,待他一移眼看到水榭外不知何時站著的人時,心頭一涼,開口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長公主,郡主,夫人......” 第22章 和離(一)一更 秦奕嫻也看到了幾人, 登時站起身,嚇得都說不齊話,“祖......母, 姑姑,我, 我沒有,我不是......” 空氣瞬間安靜,衛凌敲了敲自己的頭,腦袋仍舊混沌, 意識卻逐漸恢復清明。 一睜眼對上不遠處宋奾冷淡的眼神, “咯噔”一下, 心臟漏跳一拍,她怎么在那里了? 衛凌一轉眼, 這才看到站在他身邊的是竟是秦奕嫻, 瞬間明白了什么, 臉黑成一團。 長公主不言一語, 身后幾人亦不敢說話,端容郡主與宋奾臉上平淡,只有譚慧之控制不住神色,驚訝之意溢于言表。 過了一會,長公主面向譚慧之, 臉上帶了些笑意:“這兄妹倆自小關系好,打鬧慣了,讓親家母見笑?!?/br> 譚慧之在后宅待了那么多年, 哪會不知長公主口中息事寧人之意。 放才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衛凌將人拉入懷中,兄妹打鬧鬧到這種程度?誰會信? 換做宋璇, 她說不定會為自家女兒爭辯上幾分,可宋奾,她也算咎由自取,是她自己沒出息又如何怪人家想法設法靠近她夫君? 譚慧之心思流轉,這事好歹與他們侯府沒有干系,她如若平白為宋奾出頭說不定還會惹長公主不快,不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先讓這事過去。 這樣想著,譚慧之便也笑道:“長公主說的哪里話,兄妹和睦是件好事,長公主盡享天倫實在讓人羨慕?!?/br> “親家母今日也累了,花廳里備了茶水,我讓人領您下去歇歇?!?/br> “哎,好?!?/br> 譚慧之一離開,長公主便沉下臉來,身子險些沒站穩,看著水榭里的倆人大聲道:“隨我過來!” 回到后廳,關上房門,長公主這才發問:“怎么回事!” “祖母,我和表哥之間什么也沒有,我就是出來找表哥,表哥醉酒了,腦子不清楚?!鼻剞葖辜泵忉?。 長公主看向衛凌,想要出口責罵卻又想起下午的事,又氣又心疼:“域川,你來說!” 她自然明白他今日的失態是為什么,可再失態又怎么能做出那種事。 衛凌看一眼站在端容郡主身旁的人,她微垂著頭,臉上甚是平靜,沒有氣憤,也沒有難過,彷佛一切與她無關。 衛凌便也沒了解釋的心思:“就是這樣,我沒什么好說的?!?/br> “什么這樣,不是,表哥你說清楚啊,我們怎樣?!鼻剞葖挂幌禄帕?,“讓白亦進來,白亦都看到了,他能為我作證?!?/br> “行了!還嫌不夠丟人嗎?” 秦奕嫻跑到端容郡主跟前,“姑姑,是你讓我去找表哥的,你說怕表哥出什么事的?!?/br> 屋內幾人瞬時都朝端容郡主看來,目光探究。 端容郡主十分冷靜:“是,我哪知道......” 今日一事實在出乎她意料,她原本只是想讓奕嫻多關心關心域川,只因母親總說倆人之間不會有什么,奕嫻對域川心思純凈得很,可她偏不信。 她就是想讓母親看看,奕嫻比宋奾更適合陪在域川身邊。 可她沒料到,域川居然也對奕嫻這丫頭有意思? 實在是意外之喜。 秦奕嫻聽了端容郡主的話瞬間無神,又去拉宋奾:“表嫂,我和表哥沒什么的,你信我?!?/br> 秦奕嫻拉著她不放,她只好應一句,“我信你?!?/br> 這事宋奾要是看不懂就枉為人了,她信秦奕嫻,也信她看到的。 幾人心思各異,事情到底怎么樣已不用再問,人人心底各有定數。 氣氛僵住,最終還是長公主淡淡揮了揮手,“都出去吧,端容留下?!?/br> 三人離開后,長公主長嘆一聲,聲音無力,“端容,我今年六十了,你還非得要我cao心這些事不成?” 端容郡主沒理會長公主話里的疲憊之意,反而有些興奮:“母親,今日您也看到了,域川對奕嫻可不是簡單的兄妹之情?!?/br> “域川身上的酒味你是沒聞到嗎?那能當真?” “他向來冷靜理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倍巳菘ぶ鲌猿?。 “你啊你?!遍L公主連連搖頭,“你到底怎么的鬼迷心竅了?竟然還把肅清侯夫人帶著,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 端容郡主不說話了,這件事唯一的意外就是跟過來的肅清侯夫人,她本想著倆人也不會有什么過分的事情,肅清侯夫人在不在并無大礙。 方才那情景是個外人都要道一句不公,母親不過試探一句,她還不是裝著什么都沒看見? 到底不是親生的女兒,又能有多關心。 “母親不是已經將人打發了?!?/br> “你!”長公主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我實在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奕嫻是我親生孫女,是長公主府寵著長大的姑娘,你想讓奕嫻做小不成?若是外人知曉了,你讓奕嫻的名聲哪里放?” “自然不會,母親您言重了,奕嫻名聲不會受損?!?/br> 端容郡主淡淡一句又讓長公主驚了驚,想到了什么,即又怒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人家肅清侯府的孩子是你說休就休的?” “有何不可,光無后這一條咱們就理直氣壯?!?/br> 她原也不想做到休妻這一步,今日帶上宋奾不過是想讓她知難而退,若是和離,對她好,對域川和奕嫻也好。 “我不同意!” “母親,域川和奕嫻都是您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們在一塊有何不可,何況今日您不是都瞧見了,兩個孩子情投意合?!?/br> 長公主實在不知道她為何執念這么深,但這事終究牽連甚廣,不是兩個婦人一腦熱就能決定的事,何況宋奾......這孩子真不知該說她是懂事還是傻,怎么的也不吭一聲。 她心里可惜,宋奾乖巧懂事又體貼,比起奕嫻來更適合域川,只是今日看來也是個冷情冷意的,倆人湊一起湊了三年也湊不出什么來。 長公主手撐在桌上,扶著額頭,最終也只能說:“總之,你切莫輕舉妄動,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再怎么樣也要兩個孩子同意?!?/br> 端容郡主仿佛看到了希望,“當然,若是倆人同意這事就成?!?/br> 長公主一看她那興奮的樣子就更頭疼了,“去把你爹和你哥叫來?!?/br> 端容郡主立時出門去。 -- 不同于后院的凝重氣氛,小花園里依舊人聲鼎沸。 皇帝與太子早早離開,筵席也松快起來,說話飲酒都不再顧忌。 駙馬秦公年紀長些,此刻正被圍在中間,前來賀壽的無論官職大小都想上前來敬一番酒,秦公自然喝不了,于是這酒就都進了秦沛這個孫子身上。 秦隆與衛海奉、宋懇幾人坐在一塊,看著前頭敬酒的場面不由笑出聲,宋懇道:“秦沛年紀不大,倒是飲酒的一把好手啊?!?/br> “都是跟著父親練出來的?!鼻芈」?,“老頭子看來是早料到了這一天了?!?/br> 幾人紛紛笑起來。 “聽聞今日一早,衛小郎君就被叫到了勤政殿,將軍可知為何?”一名官員突然問道。 “我哪知道他又做了什么事?!毙l海奉哼一聲,衛凌這小子做事哪會告訴他,就連他去大理寺任職他也是最后一個才知曉的。 “我倒是聽說了一些,聽說司農卿正與首輔大人將小郎君告到了圣上面前,圣上十分生氣,正問責呢?!比巳豪镉腥舜鹆艘痪?。 宋懇疑惑:“不對呀,先前域川不是還護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