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寧敏銳地察覺到齊眠玉的冷淡，又輕聲問：“我們要去早市嗎？”

    齊眠玉抬手，從桌上將昨日在醫館拿回來的藥取來，冷漠地放在盛長寧面前。

    盛長寧垂眸，望了一眼那藥，開口道：“那我先換藥……那我還是自己來好了?！?/br>
    后半句話，她說得似有些委屈般。

    待到盛長寧拿走藥后，齊眠玉抬眸望了眼她的背影，默然收回目光。

    大騙子，他才委屈。

    盛長寧鎮定自若地換好藥后，慢吞吞地走出來，出聲道：“師兄，我藥換好了?！?/br>
    她寶貝沒理會她此前問的要不要去早市的話，她只好換句話說：“現在，我們可以回宗門了?！?/br>
    齊眠玉淡聲應了一句“嗯”，起身走出房門，先一步下了樓梯。

    等盛長寧走到客棧一樓后，他也并未出聲，徑直朝客棧門外走出。

    盛長寧慢悠悠地跟上去，沿著齊眠玉走過的路，跟著他七拐八拐，來到了……早市？

    早市？

    盛長寧站在陰影里面，抬眸確認過后，才緩步跟了上去。

    坐在昨日餛飩早攤鋪中，她小聲問：“師兄，昨日你請我，今日該我請你了?！?/br>
    “嗯?！?/br>
    齊眠玉聲線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

    餛飩攤鋪的攤主很快端上來兩碗餛飩。

    盛長寧拿瓷勺的間隙，悄悄看了一眼齊眠玉此刻面上神情，微垂下眸，心說：大概發現她是個大騙子，她寶貝不肯離她了。

    整個冷淡的過程，一直持續到兩人吃完餛飩、盛長寧結過賬、坐上回劍宗的云舟、走小路回到春醒峰結界，無論盛長寧究竟說什么樣的話，齊眠玉都只回一句冷漠得沒有任何感情的“嗯”。

    她寶貝……成了一個只會“嗯嗯嗯”的無情打卡機器。

    并且這個過程，一直持續到第二日她起床出門上早課。盛長寧站在院門前，瞥見齊眠玉，輕聲問：“師兄今日去玄天峰嗎？”

    齊眠玉冷淡應聲：“嗯?！?/br>
    “……”盛長寧沉默了一瞬，點頭道，“嗯?！?/br>
    半晌后，盛長寧又找話說：“那我們又可以同路一段距離了?！?/br>
    這一次，她寶貝連“嗯”都不“嗯”了，徑直以沉默應對她。

    一刻鐘后，盛長寧站定在去玄天峰學堂的山道前，回眸盯著齊眠玉，認真道：“師兄再見，我去上早課了！”

    說罷，她飛快地轉回腦袋，朝玄天峰學堂跑去。

    齊眠玉站在遠處，目光幽幽地盯著盛長寧遠去的身影。時至徹底看不見后，他才慢條斯理地收回視線，朝著玄天殿走去。

    玄天殿。

    劍宗宗主站在殿內，瞥見齊眠玉的身影，開口道：“小祖宗，你終于來了……”

    齊眠玉瞥了他一眼，冷冷強調說：“我叫齊眠玉，不叫小祖宗?！?/br>
    “好好好?！眲ψ谧谥鲬暤?，“你在中州有查到別的什么情況嗎？”

    齊眠玉平靜道：“查到的，都在靈訊里面說過?！?/br>
    須臾之后，他繼續說：“南州邪魔，被除掉了嗎？”

    “有應家在南州，南州黑市一出事，應家家主就立馬趕過去了。那個邪魔乃是渡劫期邪魔，一直蟄伏于南州黑市之中，已經被應家家主給除了?！?/br>
    “此事應當與邪魔有一定的關系?！眲ψ谧谥魍茰y道，“最近一段時間，邪魔出現的時機太過頻繁，恐怕將有劫生?！?/br>
    齊眠玉聞言，沒什么反應地點點頭。

    緊接著，他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修士出現夢魘，是因為神魂有損傷嗎？”

    劍宗宗主聞言，沉吟片刻，解釋說：“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夢魘的出現，實則有很多原因的，需要仔細分析才能得出結論?！?/br>
    他會的。

    齊眠玉應了聲，又問：“在那本《上古殘陣》之中，九天失卻之陣被那個人經過改良之后，需要什么樣的布置條件？”

    “九天失卻之陣？”

    劍宗宗主仔細回憶過后，才解釋道：“修為至大乘，然后再用靈石作為基陣?！?/br>
    齊眠玉不動聲色地問道：“需要多少塊靈石？”

    “好像不需要太多靈石，只需要幾十塊靈石?！眲ψ谧谥餍跣踹哆吨?，繼續說，“這九天失卻之陣，陣法威力恐怖如斯，可隔空出手，最主要的不是那靈石，是持陣者本身的修為?！?/br>
    “你現在的修為才化神……”

    劍宗宗主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齊眠玉打斷，齊眠玉平靜道：“離合?！?/br>
    “什么？”劍宗宗主神情一怔，旋即迅速反應過來，喃喃出聲道，“你什么時候到離合的？”

    “你這是要跟隨劍尊的步伐一起修煉??？”

    劍尊三年元嬰，齊眠玉就三年元嬰。

    劍尊十年離合，齊眠玉就十年離合。

    那下一步的話，是不是百年大乘了？

    劍宗宗主思忖片刻，繼續說：“你就算離合了，也用不了這九天失卻之陣啊?！?/br>
    “我只是問問?！饼R眠玉冷靜道。

    用五十二塊靈石，加上大乘以上的修為力量，以九天失卻之陣出手，還能被傷到的，那背后該是誰在對付她？

    齊眠玉沉思出聲：“五州之中，有多少大乘修為的人？”

    “小祖宗，你才離合期，怎么就想著要去懟大乘修為的人了？你再懟天懟地，也不能這樣連跨返虛、渡劫兩個大境界，去打大乘尊者吧？”

    齊眠玉平靜地看了一眼劍宗宗主，將自己的話重復了一遍，道：“我只是問問?！?/br>
    須臾，他又道：“你能給我一個名單嗎？”

    “你當真要……”

    齊眠玉重復說：“我只是問問?！?/br>
    劍宗宗主應了聲，解釋道：“我只能給明面上大家都知道那些人的名單，明日來拿?！?/br>
    “哦對了，或許你去一趟情報收集行，買一條關于這方面的消息，比我列舉出來的名單都要全面一些?！?/br>
    齊眠玉聞言，轉身就走。

    “這小祖宗……”劍宗宗主無奈出聲，“你還要不要這名單??？”

    “不要?！?/br>
    ……

    玄天峰學堂。

    盛長寧踩點踏入學堂，坐進唯二兩個座位之一。過了一刻鐘，教習都開始上課了，曲薇薇才偷偷摸摸溜進來，無聲坐在盛長寧旁邊。

    “小笨蛋，怎么樣？”曲薇薇小聲問道。

    “什么？”盛長寧遲疑道。

    曲薇薇說：“月??？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月??？”

    盛長寧聞言，無奈道：“他好像在跟我冷戰?！?/br>
    “冷戰？”曲薇薇聞言，輕輕蹙起了眉，輕聲低喃道，“是你的錯？還是他的錯？”

    盛長寧沉默瞬息，應聲說：“我的錯?！?/br>
    曲薇薇見狀，一拍盛長寧的肩，認真道：“聽我的，我們女孩子是永遠不會有錯的。有錯的，一定是他們那些男人?！?/br>
    “千萬不要給他道歉。你得釣一釣他，就不能慣著他，懂嗎？”

    盛長寧小聲說：“可是，真的是我的錯?！?/br>
    他都罵她是騙子了。

    “反正，千萬不能道歉?！?/br>
    曲薇薇搖頭說：“你得知道，他跟你冷戰，就證明他心里是有你的，否則一個大男人干嘛要跟自己不喜歡的小姑娘冷戰？”

    “他就是氣著了?！?/br>
    “但是你一定得憋住，冷淡點兒，等他主動來找你，到時候你再熱情一些，就好了?！?/br>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是早課一下課后，盛長寧回到春醒峰結界前，傳了靈訊給齊眠玉。

    當齊眠玉出現在結界前時，盛長寧還是主動道了歉，問：“師兄，我道歉?！?/br>
    原本轉身就要走上山道的人停下來，轉過身，眸光冷淡地落在盛長寧身上，輕應了一聲：“嗯？”

    尾音微微上揚。

    盛長寧沒再說話。

    半晌后，齊眠玉主動問：“你錯什么了？”

    盛長寧認真道：“師兄在生我氣，我就該道歉?！?/br>
    齊眠玉聽著盛長寧的胡說八道，神色逐漸變得冷漠，生氣至極。最后，他冷冷出聲：“沒想清楚原因的人，道什么歉？”

    說罷，他拂袖離去。

    這個冷戰，持續整整半個多月之久。

    無論盛長寧說什么話，齊眠玉都是一個冷漠無情的“嗯嗯嗯”打卡機器。

    下一次的玄天峰早課上，曲薇薇瞥見盛長寧面上神色，出聲問：“還在冷戰？”

    盛長寧點點頭，應聲道：“大概是他真的很生氣?！?/br>
    曲薇薇聞言，支了個新招，說：“那你服個軟？順著他的話答應下來？”

    “不太行?！?/br>
    盛長寧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