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226節
整整一年不見,楚熹真挺想他,笑瞇瞇的朝他伸出雙臂:“不抱一下嗎?” 室內燒了地龍,鋪了羊絨毯,是極為暖和的,楚熹只穿著一件單衣,還光著腳。薛進看她湊上來,往后退了兩步:“等會再抱,我身上太涼了?!?/br> 一邊說著,一邊脫掉厚重的鶴氅,用手不停地揉搓著自己的耳朵。 “你,誰讓你這會回來的,夜里本就風大,腦袋都吹麻了吧?!?/br> “真冷?!?/br> 楚熹轉身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他:“燙啊,捂捂手再喝?!?/br> 薛進抿嘴笑笑:“我還以為你都睡了?!?/br> “奏折還沒看完呢?!?/br> 常州雖四季分明,但冬季很少風雪,這天一冷,就怕別的州府遇上雪災,各地官員呈上的奏折是一刻也耽誤不得的。 薛進脫了鞋坐到塌上,隨手翻閱兩本:“也不剩多少了,我幫你看吧?!?/br> 楚熹捂住他仍然泛紅的耳朵,輕笑道:“什么叫你幫我看,本來就該你看?!?/br> “我有點餓?!?/br> “吃塊糕點墊一墊,再過兩個時辰天就亮了?!?/br> 薛進喝了茶,略覺暖和,一把將她拽到懷里,楚熹只覺得小腹一涼,衣襟便隨之散開了,溫熱柔軟的身體挨著冰冷挺括的錦袍上,令楚熹不禁漲紅了臉,感覺很羞恥:“干嘛啊?!?/br> 薛進盯著她,手臂緩緩收緊,雖是和平時一樣笑著,但眼里的欲求已然濃郁到無法遮掩:“你說呢,你不想我?” 楚熹敢拿命賭,她這會若是說不想,薛進那顆心就會立刻提到嗓子眼,開始漫無邊際的猜測自己離開這一年里,她紅杏出墻的對象有幾個。 但薛進并沒有等她的回答。 “唔……” “涼嗎?” “你怎么,里間有熱水,去洗一洗不行嗎!” 薛進笑笑,放開她,快步走向里間。 楚熹理好衣裳,本想趁著這會功夫把奏折批完,可心里的小火苗搖來晃去,總也不消停。 哎,平時稀里糊涂忙著還不覺得有什么,薛進一回來,她怎就滿腦子黃色廢料呢。 難道是年紀大了? 楚熹老以為自己才二十出頭,可認真一想,她女兒都快八歲了,一晃的功夫,竟成了兩個孩子的娘,真嚇人。 “楚熹?!毖M的聲音從里間傳出來:“幫我拿件寢衣?!?/br> 楚熹拿了寢衣,走到屏風后,看著他寬闊平直的肩膀,更心波蕩漾,很想從背后抱住他。 “對了?!毖M說:“我這次去帝都,在賀旻寢殿的密室里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你絕對想不到是什么?!?/br> “有意思的,我想不到的?!背渥聊チ艘粫f:“不會是春宮圖吧?” 薛進扭過頭,啞然失笑:“別以己度人行嗎?!?/br> “……快說!別吊胃口!” “是惠娘的畫像,很多,很多,賀旻親筆?!?/br> “???”楚熹睜圓眼睛,不敢置信:“他,他居然,居然還留著惠娘的畫像?” 薛進頗為感慨的長嘆了一口氣:“并非留著,應該是,惠娘死后畫的?!?/br> 雖然沒有言明,但楚熹透過他的神情,多多少少能猜出幾分。 深宮之中,危機四伏,朝堂之上,勾心斗角,縱使位尊九五又能如何,仍然處處受制于人,一言一行皆如履薄冰,而賀旻好似從來清醒,用無盡寵愛誘得惠娘一顆真心,讓惠娘不惜背叛瑜王,賭上性命,只為牽起他的手,與他共經風雨。 以惠娘的智謀,若非對賀旻毫不設防,絕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場。 這一點,賀旻比任何人都清楚。 當他殺了太子,殺了瑜王,殺了惠娘,殺了自己那尚未睜開雙眼的孩子,殺盡所有耳聞目睹過他所受屈辱之人,獨自坐在空蕩寂寥的宮殿里,是否會有一絲高處不勝寒的凄冷。 他或許從未后悔,但必然有過遺憾。 如果他不是大周朝的天子,如果惠娘不是出身卑賤,他們倆,只做一對平凡的夫妻,每日為三餐奔波苦惱,一生為兒女憂慮籌謀,就這樣相伴到老,也該很好。 可惜這世間沒有如果。 “說起來,還真是命運弄人?!?/br> “嗯?” “我當年離開趙家莊前,派人去查過惠娘,她年幼時出身合州的大戶人家,祖父是朝廷的諫官,因為觸怒皇帝被貶到兗州,途中作詩鳴冤,惹來殺身之禍,她父親也因此遭受牽連,后來,惠娘就被賣到了青樓?!背鋼u搖頭:“想想也蠻可憐,到死都沒能有個正經名字?!?/br> 薛進不知何時穿好了寢衣,站在她面前,一身濕漉漉熱騰騰的水汽,像蝦餃一樣白里透紅。 楚熹抬眸,一瞬間的恍惚。 對啊,不僅她是兩個孩子的娘,薛進今年也有三十歲了。 即便老天爺格外厚待,卻仍在他臉上遺留了一點歲月的痕跡,譬如他眼下那兩道不太明顯的細紋與疲憊的青印,二十歲的薛進,就算兩天兩夜不睡覺都不可能冒出這玩意。 “干嘛一直看著我?”薛進笑著摟住她的腰,目光明朗而輕松,這也是,二十歲的薛進所沒有的。 “你好看唄,怎么看都看不膩?!?/br> “嘴上抹蜜了?” “嘗一口?” 薛進一把將她托起,邁開長腿,三步化作兩步,眨眼就到了床榻旁,然后吻她,唇齒間滿是茶香。 楚熹被迫吞咽著,感覺像喝了一碗茶,骨頭都軟了,偏薛進還親個沒完,忍不住別開臉,急促地喘息:“你,你有病呀,差點憋死我?!?/br> 薛進彎著眼睛,小孩子似的埋進她的肩膀:“我回來之前,去見了你親愛的婆母大人?!?/br> “啊……” 薛進聲音忽而喑?。骸拔议L這么大,第一次看見她笑,看見她哭?!?/br> 楚熹難以抑制的對這個男人產生愛憐:“她有沒有說什么?” “她說,對不起我?!?/br> “心里舒服了吧?” “也還好,不重要了?!?/br> 薛進抬起頭,凝視著楚熹,喉結滾動,仿佛有千言萬語含在口中。 楚熹笑了一下,知道他終究是難于啟齒,她也一樣。 歸根結底,有些可悲。 在她的記憶中,從未見過父母相互傾吐心意,她的爸爸mama,好像始終是一對兩看相厭的中年夫妻,結婚,因為合適,生子,是完成任務。 若非突然猝死,她大抵也會重復這樣的人生。 “我總覺得你有很多秘密?!毖M不喜歡楚熹偶爾陷入回憶的神情。 “以后我會告訴你?!?/br> “我死之前嗎?” “或者我死之前?!?/br> 薛進抿著唇,一鼓作氣,抵入盡頭。 他妄想用這種方式表達不滿,對楚熹將要終生隱瞞一樁秘密的不滿。 真是,誰怕這個呀。 夫妻倆過日子,又不是童話,一句“公主和王子永遠幸??鞓返厣钤谝黄稹本褪枪适碌慕Y局了,哪怕歷經生死的愛情,也如同握在手里的細沙,攥得再緊,多年之后攤開掌心依舊所剩無幾,沒必要抱有太大期望。 想走過余生的雞零狗碎,還得指望和諧的性生活。 楚熹看著薛進汗珠順臉流淌的模樣,就覺得自己愛死他了。 倘若能和薛進白頭偕老,百年之后她的墓志銘一定是21cmyyds! 嗯……要是有把尺就好了。 量量,更精準。 作者有話說: 下章是楚楚番外,第一人稱,因為我已經寫了一半了,晚上十二點前可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