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213節
秋涼之際,落葉紛飛,因無人打理,庭院顯得有些荒涼。 楚熹推開門,走到那日刺殺她的小孩跟前,低下頭仔細打量了一番,笑著對冬兒道:“睫毛精啊,長得還怪好看?!?/br> 冬兒為這小孩頭疼:“好看有什么用,是個死心眼?!?/br> “何必說他,你難道不是死心眼?” “……” “沖點糖水來吧,我看他還怎么吐?!?/br> 熱水和糖都是現成的,冬兒很快沖好一大碗。 楚熹伸出手:“給我,我來喂?!?/br> “小姐怎對他這般上心呢?” “你說他小小年紀,父兄又是為國戰死,怎會淪落街頭?” “這……興許是朝廷在撫恤將士家眷這一環上出了岔子?” 冬兒在楚熹身邊久了,政事也能論上幾句。 楚熹笑笑:“或許有這方面的原因,可十方會行蹤詭秘,他一個八歲大的小孩,是如何與十方會染上瓜葛的?” 冬兒想了想說:“十方會要刺殺小姐,所以找來了這么一批看似無害的孩子……不對啊,未免太湊巧,怎么就偏找了這個一心要復仇的,難不成,是他主動找上十方會的?” “敢想敢干的死心眼,還挺仗義,我喜歡?!背湔f完,摸摸他略有些消瘦的臉:“就是有點野,不過沒關系,只要不是狼心狗肺,總歸能養熟?!?/br> “小姐要帶他回安陽嗎?” “嗯?!?/br> 一碗糖水喂下去,“小犟種”悠悠轉醒,雖很虛弱,但眼神里仍滿是戒備的兇光,緊緊盯著楚熹。 楚熹彎了彎眼睛,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 “不說的話,我給你取一個,狗剩?狗蛋?不太好聽,富貴吧,吉利?!?/br> “莊尋……” “好名字?!背湎駥Υ笕艘粯訉λ骸澳隳切┬〉?,我查過了,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放出去就算沿街乞討,也只有死路一條,你乖乖聽我的話,我會妥善安置他們,教他們讀書識字,將他們養大成人,如何?” 莊尋沉默不語。 “你慢慢考慮,不要枉費他們拿你當親哥看待,這幾日不見你,一個個哭的死去活來,真吵?!毖员M于此,楚熹放下空碗,走出房門,剛巧遇上薛進和廖三。 “少城主!”廖三私底下還這么叫她,以彰顯關系親近。 “干嘛火急火燎的?!?/br> “能不火急火燎嗎!瑜王的兵馬晝伏夜出!已經快到無臺觀!看樣子是想跟咱們撕破臉皮!” 無臺觀是先帝為求長生之術建造的道觀,離帝都只有八十里,廖三這會才得到消息,可見瑜王之小心謹慎。 “他定是被少城主你的火銃給嚇到了!”廖三這般分析:“這會率兵殺來,多半要生擒少城主,再趁亂弄死周文帝,嫁禍給咱們?!?/br> 瑜王走到這一步,已經不是陰謀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打著什么如意算盤。 周文帝一死,他出師有名,把楚熹捏在手里,就等同于折斷薛軍的羽翼。手段雖稱不上光彩,但無疑是現如今最周全的辦法。 “瑜王,挺有本事?!背溟L嘆一口氣:“當初若他承襲皇位,大周絕不至于爛到根里?!?/br> 廖三無語:“怎么還夸上了,咱們是跑還是怎么著,少城主倒拿個主意啊,渝州這回少說十萬兵馬,咱可拼不過,何況還一堆等著撿漏的呢?!?/br> 楚熹看向薛進,薛進也在看著她,目光平靜,甚至藏著一絲笑意。 作者有話說: 本文又名《楚熹和她沒用的男人》 第166章 瑜州兵馬夜行至無臺觀,已然遮掩不住了,是以廖三手下的探子有所察覺。 八十里地,快馬加鞭不過一晝一夜。 廖三問“是跑還是怎么著”,這個“怎么著”,無非是指先下手為強。 楚熹笑笑,想這歲月如梭,竟讓廖三長出許多彎彎腸子。 薛進早探得清清楚楚,帝都城亦有瑜州兵馬三萬,朝廷禁軍六千,各府私兵合計萬數,林林總總加起來,少說五萬,而他們雖也帶了人,卻只有兩萬精銳。 先下手為強,必須要一擊即勝,不然等瑜王的人殺來,薛軍既沒道理,也不占優勢,只有被重兵圍剿的份兒。 廖三大概無有十分勝算,所以詢問楚熹的時候把“先下手為強”給含糊過去了。 “去吩咐炊兵,今日天擦黑兒就張羅開飯,叫將士們吃飽飽的,不準喝酒,都早些睡?!?/br> “啊……” 廖三看了眼薛進,見薛進微微頷首,方才領命:“是!屬下這就去!” 楚熹仰起頭,看著庭院上方愈發厚重的陰云,嘆道:“山雨欲來風滿樓,真應景?!?/br> “怕嗎?” “還好吧,興許是經歷的事多了,心臟承受能力比較強?!?/br> 薛進手壓到楚熹的胸口上,指尖微涼的溫度透過兩層衣物,觸感格外的鮮明。 楚熹嗔怒:“你色胚啊?!?/br> 薛進輕笑了一聲,眉眼間有點孩子氣的愉悅:“不敢當?!毙σ馕词?,聲先低沉:“我有些想楚楚了?!?/br> 楚熹驀然心動,扣住他的手指說:“楚楚這會興許騎在老爹的脖子上,正玩得高興,才不會想你?!?/br> “你當是你?” 楚熹忽跳上他的背,兩條腿不安分的搖搖晃晃:“走?!?/br> 薛進緊了緊手,背著她往園子里去。 這時節桂花開得正好,翠綠的枝葉,掛滿一簇簇金黃,臨近黃昏,風雨將至,花香在濕膩的空氣中極為濃郁。 薛進背著楚熹穿過月洞門,漫步在綿延九曲的風雨連廊,走到盡頭,終見尚周河,河水清澈見底,浮著一層殘落花瓣,小魚似光影般在鵝卵石旁竄動,靈活的可愛。 他站在橋頭,她伏在他背上,默默良久,楚熹歪頭問薛進:“你說,周文帝可知太子并非他親生?!?/br> 提及楚楚,楚熹便忘不掉太子那根小手指。 薛進沒有正面回答,反問:“你覺得呢?” “我想是不知曉的,你沒見那日宮宴上他看太子的眼神嗎,真是當爹才會有的眼神,哎,他也夠慘的,看似九五之尊,性命卻總是捏在旁人手里,連兒子都……” 薛進勾著她膝窩的手臂松了一松,冷臉問:“心疼了?” 楚熹展顏:“記不記得我從前同你說過什么,還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一個踏實,男人?傳宗接代?呵呵?!?/br> 她伸手去抓薛進腰間的癢癢rou,薛進最受不了這個,險些把她摔到地上,好不容易扶穩了,忍著笑道:“不要鬧,說正經的,陪我去城里轉轉吧,給楚楚買點帝都的小玩意帶回去?!?/br> 楚熹看著他,點了點頭:“好?!?/br> 夫妻二人打扮成尋常百姓的模樣,悄然來到帝都城內。 天黑了,不夜城仍是無盡的繁華與熱鬧。 不過長樂街比前些日子稍顯冷清,那些乘坐著香車寶馬的權貴似乎憑空消失。 楚熹倒是逛的更盡興,她拉著薛進的手在人堆里蹦蹦跳跳,絲毫不懼再遭遇刺殺,誰能想到她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到城里來呢。 “你看那撥浪鼓!好大??!” “那是搖鼓,你慢點?!?/br> 楚熹停在捏陶人的小攤販前,有點邁不開腿了,她看看陶人,又看看捏陶人的老泥匠,很夸張的大張嘴巴:“哇!太像了吧!民間藝術家??!” 薛進細端詳一番,也覺得很像,于是說:“捏一個楚楚吧?!?/br> 他腦子里好像只有楚楚。楚熹翻了個白眼:“你女兒都不在這,讓人家怎么捏?!?/br> 老泥匠難得瞧見這么漂亮又恩愛的夫妻倆,忍不住笑彎了眼:“這位小郎君何不給你娘子捏一個?!?/br> “嗯,要多久?” “老頭子手快,用不上一刻鐘?!?/br> “那捏兩個!” “好嘞!” 老泥匠搬了把竹凳出來,請薛進坐在他跟前,依著薛進的模樣,手里那團軟硬適中的陶泥很快有了輪廓,又拿竹片一點點細化,眼睛,鼻子,嘴巴,愈發的栩栩如生。 楚熹止不住驚嘆:“太厲害了!” 薛進掃了眼對面的茶館,問老泥匠:“可還要燒制?” “得明日這個時辰來取?!?/br> “多少錢?” 老泥匠不僅手藝高超,人也厚道:“兩吊錢,明日來再給就行?!?/br> 他捏完薛進,又捏楚熹,一刻鐘的功夫便做好了兩個。 薛進說:“老先生,我急著要,可否現在就燒制,晚一點我來取?!?/br> 老泥匠猶豫:“這……” 薛進取出一錠銀子遞給他:“勞煩幫幫忙?!?/br> “好吧!”老泥匠道:“那也要等一個時辰?!?/br> 一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薛進攥著楚熹的手腕道:“我們去茶館坐一會?!?/br> 街上正熱鬧,茶館便冷落了。 夫妻倆進了門,上到二樓,臨窗而坐,同店里伙計要了一壺銀針茶,一盤瓜子花生。 不多時,伙計把東西都送來了,楚熹伸手捏把瓜子,一邊嗑一邊說:“咱們是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