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33節
第93章 楚熹原本還擔憂亳州軍這次來勢洶洶,薛軍會抵擋不住,以至于失了常州。 可眼見大敵當前,薛添丁竟有閑工夫犯愁自己的生育能力,便知曉他是胸有成竹,遂回大營去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 萬幸大營有棉布和草紙,她就地取材,做了幾個簡易的月事帶。 收拾妥當了,想起還沒吃飯,又在薛進的營帳里燒火煮米,熬了一鍋難以入口的白粥。 勉強填飽肚子,躺在床榻上唉聲嘆氣。 只憾亳州騎兵是聽令于阜康、東昌、太川那三位城主,不然她倒是可以求求陸游,放她回安陽去,想必陸游會答允。 楚熹感覺陸游……待她,似乎有幾分情意。 不不不。 楚熹啊楚熹,你要點臉吧,陸游怎么可能喜歡你呢,他只是長大了,成熟了,不那么咄咄逼人了,所以看你的眼神也比從前溫和了。 情意是有,友情,純潔的友情。 哎……說到底都怪祝宜年,自打祝宜年說喜歡她,她就愈發的自戀了,哪個男的對她稍微好一點,她便以為人家喜歡她。 沒辦法,誰讓連祝宜年那等神仙一般的人物都喜歡她。 每當楚熹想起這事,就止不住的嘴角上揚,覺得自己身為一個女性,魅力得到了極大的肯定。 全然忘記當初在沂都,誰誰都瞧不上她,她是如何傷心難過,又是如何自我懷疑,覺得自己差勁且不討喜,不配得到真心實意的愛。 托祝宜年的福,忘光光了。 來月事的第一天楚熹總會犯困,躺在薛進干凈馨香的被臥里,胡思亂想著,沒一會就睡著了。 被兵馬歸營的聲音吵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見薛進撩開帳簾,滿臉疲倦的摘卸甲胄,打了個呵欠,輕聲問:“你怎么回來了?” “前面兩道防線叫亳州軍占去了,累,回來睡覺?!?/br> 薛軍大營前一共設了三道防線,最后一道便是大營外這座海拔沒多高的小山崗,這意味著,亳州兵馬近在咫尺了。 “那……你不怕他們打進來呀?” “勝敗乃兵家常事?!?/br> 這場戰役,薛進似乎格外咸魚。 楚熹坐起身,虛心請教:“你是認著要棄營撤兵,還是另有后手?” 薛進是真的困了,脫掉外衣,沉沉的躺到楚熹身側,閉著眼睛說:“你以為呢?!?/br> “憑我對你的了解?!背漭p拍兩下他的臉:“你準是憋著一肚子壞水?!?/br> 薛進笑笑,露出那顆尖銳的小虎牙:“這肚子壞水叫請君入甕?!?/br> “你……” “娘子打算刨根問底嗎?” 楚熹果斷的搖了搖頭:“軍機不可泄露,你還是管住自己的嘴,別翻車了再怪到我身上,我可擔不起?!?/br> 薛進跟著楚熹,也學了幾個洋氣的詞兒:“翻車自要怪你烏鴉嘴?!?/br> 見他始終閉著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楚熹不禁問:“什么時辰了?” “寅時?!?/br> “難怪你這么困?!?/br> “嗯?!?/br> “那你睡吧,我……”楚熹摸到一小片濕潤,抬起手掃了一眼,尷尬的笑了笑:“我去,梳洗一下?!?/br> 薛進和楚熹成婚至今,并沒有親眼見過她來月事,只平日里總聽她科普,比尋常人更通曉這月事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一來,是受精卵的那個卵。 二來,是不受控制的。 別人不知道,楚熹前兩天流量很大。 薛進緩緩坐起身:“你是不是弄到被褥上了?!?/br> 楚熹默默盤膝,屹然不動,死死擋住自己屁股底下那一塊:“可能,一點點?!?/br> “……” “這和尿床是兩碼事,你能明白嗎?” 楚熹早在回大營時便脫下了臟亂不堪的裙衫,翻找了一件薛進的寢衣更換,那寢衣寬大松垮的罩在她身上,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她這般盤膝坐著,身量更是小小一只,叫薛進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去梳洗吧?!?/br> “別,你先睡覺嘛,怪不好意思的?!?/br> “你用手蹭那一半的時候也沒見你不好意思,快起來?!?/br> 受精卵。 卵是這一半,精是那一半。 這是薛進對他兒子雛形的粗淺理解。 楚熹一想也對啊,這一半那一半,不都一回事嗎,薛進都不在意,她羞愧個什么鬼。便理直氣壯地說:“寢衣也弄臟了?!?/br> 得虧楚熹白天賭氣給薛進拿來一包袱衣裳,里頭裝了一件中衣,薛進找出來丟給她,又轉身去燒火煮水。 薛進一門心思的擺弄爐子,沒有回頭,楚熹趕忙換上干凈的月事帶和中衣,然后將那個臟了的月事帶提在手里,走到薛進跟前:“咳……” 薛進看了她一眼,拎起銅壺。 火剛燒起來,勢頭正旺,沾滿“這一半”的月事帶瞬間被大火吞滅,楚熹竟覺得松了口氣。 “呵?!?/br> “笑什么?” “你為何像做了虧心事?” “我……” 楚熹難以回答。 她雖生長在一個開放社會,但自小接受著“月經羞恥”的教育,比那句“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更深刻的扎根在她的靈魂里。 反倒是薛進……或許李瓊和李善對他的教育皆是以報殺父之仇為基準,他在遇到楚熹之前,對女性的月經沒有絲毫概念,而楚熹給他科普的知識也都是正確的方向,他根本不覺得月經血有多么污穢不堪,頂多不雅觀。 八成還以為是他半個兒子。 楚熹決定收回貼在他身上那個大男子主義的標簽。 “我自己來,你快去睡吧?!?/br> “水燒開了記得把銅壺拿下來?!?/br> “知道,我又不傻?!?/br> 薛進困得睜不開眼,也顧不得褥子上的一小灘血跡,扯過被子,很快就睡熟了。 楚熹燒開水重新梳洗一番,又將弄臟的寢衣拿皂角搓了搓,掛到營帳外的細繩上,清冷的月光之下,看著那寢衣隨風飄蕩,楚熹莫名的有些感慨。 她好像和薛進過成了老夫老妻。 事實上他們倆成婚也還不到三個月。 回到營帳里,用光銅壺里所剩無幾的熱水,浸濕了一條帕子,像薛進每天晚上伺候她一樣,細致擦拭薛進的臉,手,以及裹在靴子里一整日的雙腳。 做完這一切,楚熹倚在床邊,接著剛剛的感慨繼續感慨。 她想,若是哪天薛進真有個行差踏錯,把這條命交代進去,她將來要跟什么樣的人過日子呢。 祝宜年? 楚熹承認自己像一個女人崇拜男人那樣崇拜著祝宜年,甚至她總覺得,祝宜年是她的引領者??伤龥]辦法想象和祝宜年同床共枕,更沒法想象穿衣吃飯這些瑣事。 薛進對她而言稍微有點特殊了。 并非初戀的特殊,而是產生了一種不可替代的性質。雖然她和薛進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但她貌似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 習慣是很可怕的,就像人習慣了使用右手,倘若失去右手,原本的生活軌跡便會被徹底打亂,所以每個人都覺得,離不開自己的右手,更有甚者,寧可死,也不肯割舍右手。 “楚熹……” “嗯?” 薛進雙目緊閉,眉頭微皺,是在夢囈。 看吧,她就說習慣很可怕。 這樣下去可不行。 楚熹認為自己得盡早把開渠引水、修山筑田這兩樁大事提上日程,不能老和薛進瞎混,造娃也無須每日同房,一個月有六七天就差不多。 等她做出點實績,再把合州弄到手。 什么喜歡不喜歡,過日子不過日子的,研究這些玩意能有多大前途。 薛進并沒能睡多久,天剛蒙蒙亮,大營里忽然一片嘈雜,只聽兵士在營帳外喊道:“薛帥!薛帥!亳州軍圍攻上來了!” 薛進應聲坐起身,困倦未解,心煩氣躁,連穿外袍胳膊都塞不進袖子里,煩的直甩袖子。 楚熹看著他,笑了一聲道:“這仗要打多久?” 薛進只是和自己的衣袖鬧別扭,倒沒有將火氣撒在她身上:“打到下雨?!?/br> 亳州軍所仰仗的鐵柳遇水生銹,一旦下雨,必要收起鐵柳,因此天降大雨那日,便是薛進反擊亳州軍的最佳時機。 “怎么?你急著回安陽?” “也不是太急?!?/br>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