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24節
楚熹擱下筆,取來老爹送她的白玉印章,蹭上朱紅印泥,死死按在“好女怕纏郎”的右下角:“哼哼,還能為什么,纏郎為好女唄?!?/br> 薛進瞧她按印章,波瀾不驚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裂痕:“干嘛?” “薛帥的名言金句,我不得裱起來,做成匾,掛在廳堂上日日瞻仰嗎?!?/br> “有病?!?/br> “也不知道誰有病,我還當廖三怎么就這般不要臉,原來是你給他出的主意?!?/br> “我讓他做纏郎,我又沒讓他不要臉?!?/br> 薛進說到這,冬兒推門進來,打斷了二人的爭執:“姑爺,酒菜備好了,小姐還要吃點嗎?” “吃?!背鋵⒂≌路呕卦?,同薛進一塊來到外屋。 冬兒給二人分別添了飯,又給薛進倒了一杯溫酒,而后默默的走出去。 見她出去了,薛進才問道:“廖三找你到底什么事?” “婉娘有個兒子,叫,叫……” “阿準?!?/br> “對,是叫阿準,你怎么知道?” “薛軍上下,就沒有不知道的?!?/br> 楚熹被薛進精準有力的吐槽逗笑:“哈哈,廖三找我幫忙,把阿準引薦給祝宜年做書童,你說他平日里是真傻還是裝傻?” 薛進吞掉嘴里的飯菜,那帶有棱角的唇上沾染了一點點油水,楚熹隨手遞過去帕子,他便一邊擦嘴一邊嫌棄道:“他是真不要臉?!?/br> 楚熹疑惑:“他怎么你了?” “廖三前些日子送你的簪子,想要回去?!?/br> “……給婉娘?” “肯定不是自己留著戴?!?/br> 楚熹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一個簪子罷了,他要就給他拿回去,但愿他能成事,也不枉費我們倆忍氣吞聲了,真的薛進,恐怕將來我兒子娶媳婦,我都用不著這么cao心,他比我兒子還兒子?!?/br> 薛進絲毫不給廖三留情面,干干脆脆的說:“他是你孫子?!?/br> 楚熹撇嘴:“那我兒子得娶個多難看的媳婦,才能生出他這么丑的孫子,我可不要?!?/br> 薛進那雙總是泛著紅意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亮光,簡直有些許稚氣:“懷上了?” “不是跟你說了要過幾日再看嗎,不能心急,得順其自然?!?/br> “按理說該懷上了?!?/br> “按理?哪來的理?” “慎良就是成婚兩個月……” 楚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你還問人家這種事?” 薛進道:“我是旁敲側擊?!?/br> “那也大可不必,這種事是因人而異的,多少也要看緣分,不是說人家兩個月,你就能兩個月,六個月到一年,都合乎常理?!?/br> “我吃好了?!?/br> “就吃這點嗎?你還沒我吃得多?!?/br> 薛進放下筷子,站起身,去里間沐浴了。 他不相信緣分,只相信事在人為。 翌日清早,天還沒亮,楚熹縮在暖呼呼的被窩里睡得正香,忽聽有人在耳邊叫她:“楚熹,楚熹……” 煩悶的睜開一只眼,看到薛進俊朗的下顎線,怒氣暫緩:“嗯?” “我做了一個夢?!?/br> “有病?!?/br> 楚熹重新閉上眼,翻身到另一側,背對著薛進。 薛進異常執著的湊上來,貼著楚熹的肩膀,興致勃勃地說:“我夢到一只大黑蛇,像龍似的盤在房梁上,綠眼睛,白嘴,身上少了一塊鱗片,我問它那塊鱗片在哪,它就看了一眼你的肚子?!?/br> “嗯……真好?!?/br> “先別睡?!毖M強行扒開楚熹的眼皮:“你說這是不是胎夢?若你真有了身孕,大名不如就叫楚龍鱗?!?/br> 楚熹哼笑一聲,覺得薛進著魔這個勁兒傻了吧唧的也挺有意思:“不是大黑蛇嗎?” 薛進極為嚴肅認真:“看著像大黑蛇,但我想,那該是蛟龍?!?/br> “照你這么說,我還夢見殺豬,吃豬肘子呢,這算不算胎夢?要不叫楚豬肘?!?/br> “你……” “別吵我,我要接著啃豬肘了?!?/br> 薛進抿唇,重重躺回床上,盯著房梁,想著那條蛟龍,雖不相信緣分,但認定這是胎夢。 楚熹被他吵醒,其實也睡不著了,閉眼假寐,只聽薛進在旁邊很小聲的念叨:“楚龍鱗,楚蛟麟,龍鱗,蛟麟?!彼诒容^哪個更順口一些。 楚熹無聲的笑笑。 算了,就隨他選吧,反正孩子姓楚,名字讓他決定,也顯得公平公正。 楚熹這一刻是做出了很大犧牲的,畢竟不管是楚龍鱗還是楚蛟麟,都他娘的很難聽。 好在薛進的胎夢沒有到此為止,在之后幾個月里,薛進幾乎每日一胎夢,夢夢不相同。 第84章 薛進躺在床上琢磨胎夢之時,廖三已然騎著他那匹瘦馬趕往安陽。 婉娘說寧早勿遲,所以他卯初就到了婉娘家門口。 想著婉娘和孩子們或許還在睡著,廖三沒敢敲門,攏起袖子坐在墻根底下等,等了沒多久,忽然聞到一股噴香的味道。 院里月月嫩聲嫩氣的喊:“娘,吞吞,月要吞吞?!?/br> 小婦人哄女兒的時候總那么溫柔:“月月乖,就快好了,來,娘親親?!?/br> “娘,衣裳沒干?!?/br> “拿來娘瞧瞧,怎么會沒干呢?” 阿準像個小大人:“興許是露水,沒事,穿一穿就干了?!?/br> 小婦人應當皺起了眉頭:“著涼怎么辦,你看著meimei,娘燒一爐火,看看能不能烘干?!?/br> “燒火,月要燒火?!?/br> “月月還小,不能燒火,長大燒?!?/br> 小院里這般熱鬧,這般溫情,廖三坐在墻根底下,饞得直唉聲嘆氣。 月月還小,他長大了啊,他能燒火,他可會燒火了。 要不……干脆就跟楚熹好,在安陽城當個小統領也不錯,反正那夫妻倆是一家人,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在誰手底下當差不一樣。 義士廖三握緊拳,猛地搖了搖頭。 不行不行,薛帥如此厚待他,他不能做那等子遭人唾棄的叛徒。 老光棍廖三和義士廖三打得你死我活,全然沒有察覺身旁的門被緩緩推開。 婉娘看著蜷縮在墻根下的男人,心里一熱,輕聲喚道:“廖將軍?!?/br> 廖三抬起頭,忙站起身,咧著嘴朝婉娘笑。 “廖將軍幾時來的?” “才來,才來,阿準收拾好了沒?” “不急?!蹦强诳诼暵暋皩幵缥疬t”的小婦人柔聲道:“我煮了餛飩,豬rou餡的,廖將軍進來吃點吧?!?/br> 原來吞吞是餛飩。 豬rou餡的,怪不得這么香。 廖三邁著小碎步,跟婉娘進了院,月月正蹲在板凳跟前吃餛飩,一瞧見他,墊著腳尖跑過來,每一步都走的跌跌撞撞,仿佛隨時會撲倒在地。 廖三甩開拘謹和羞澀,大步上前,厚實的雙手一下箍住月月的腰,隨即挪到咯吱窩,一把就將小姑娘高高舉過頭頂,月月絲毫不怕,低著頭“咯咯”笑出聲,大眼睛彎成兩道月牙,比蜂蜜還甜。 廖三真高興,但離心滿意足還差點。 他想帶月月去大營,想給薛進瞧瞧。 薛帥,人物,了不起,還不是成婚兩個月要不上孩子,還不得像個孫子似的見天往安陽府跑,看你廖三爺,頭婚都沒婚,白撿一兒一女,一個聰明,一個可愛。 哼,薛帥,借你兩條腿,你也要追三年。 “廖將軍,餛飩好了,快過來吃吧?!?/br> “好嘞!” 廖三應了一聲,叫月月坐在他胳膊上,大步流星的朝婉娘走去,路過阿準,順手捏了一把他的臉。 阿準看著廖三高大威武的背影,不自覺挺直了脊背。 婉娘早早把桌子搬到了院里,擺好碗筷,對廖三道:“你吃餛飩,月月給我抱?!?/br> 這種宛若兩口子的話語,叫廖三心花怒放,別說懷抱著月月了,就是肩上扛個阿準,他照樣能吃餛飩:“不用,我抱著就行,你快去給阿準烘衣裳吧?!?/br> “……” 廖三半點沒意識到他那句“才來”露了餡,抱著月月坐在椅子上,看向桌上的餛飩,那餛飩包的像小元寶,一個個皮薄餡大,湯熬的濃白,上頭浮著一層金燦燦的油光,還灑了幾粒翠綠的蔥花香菜,顯然比昨兒個那碗面更費心思。 廖三想哭。 他從小沒爹沒娘,也沒家,不會偷東西那會,是靠著百家飯長大的。 何為百家飯,不過端著破碗沿街乞討罷了,或半碗糙米,半個硬饅頭,半個窩窩頭,像餛飩這種連湯帶餡兒的吃食,他就算磕破了頭也乞討不來。 待他學會偷學會搶,腰包鼓了,手底下有弟兄了,便順理成章的,去最好的酒樓吃山珍海味,喝瓊漿玉液,填補自己那受委屈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