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75節
“騙人!” 她瞇著眼睛,臉頰酡紅,氣鼓鼓的嘟著嘴,好像真是一個養在深閨里的嬌小姐。 仇陽垂眸,喉嚨里溢出一聲低笑:“輕傷而已?!?/br> “輕傷也是傷,受傷了你還喝酒!”楚熹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衣服脫了,我看看?!?/br> “???” “啊什么啊,快點!” 仇陽是屬于那種臉越喝越白的人,眾多城衛接連灌他,愣是沒讓他生出絲毫醉意,可楚熹這一句話,卻叫他面紅耳赤,手足無措,倒是應了那“酒不醉人人自醉”。 “嗯……” 仇陽坐在椅子上,抿著唇解開外袍,露出內里中衣。 楚熹嫌他動作太慢,伸手扯了一下他腰間的衣繩,衣襟散開,引入眼簾的是一道道陳年傷疤。 “你,受過這么多傷啊?!?/br> “都是以前……” 仇陽仰起頭,身體驟然緊繃。 楚熹微微彎腰,盯緊其中一道疤:“這個,是燙的嗎?” 溫熱的酒氣撲在胸口,散落的發絲劃過腰腹,冰涼的指尖壓著舊疤,仿佛一千根柔軟的羽毛在心尖搔癢,仇陽不自覺攥緊外袍,很勉強應道:“嗯……小時候,小時候燙的?!?/br> 生怕楚熹再胡亂觸碰他,仇陽拉開中衣,給這失去分寸的醉鬼看傷口。 楚熹緩慢地眨眼,不大高興道:“哪里是,哪里是輕傷啊,你上藥了嗎?” “上了?!?/br> “又騙人!”她一邊說著,一邊低頭湊過去嗅了嗅:“都沒有藥味,當我傻呀?!?/br> “……” “就是指甲大小的傷,也要嚴肅對待,知不知道!” “嗯,知道了,我待會就去上藥?!?/br> 楚熹這才滿意,視線下移,“嘿嘿”一笑說:“你身材還蠻好的,標準巧克力欸,我能摸摸嗎?” 仇陽不清楚“標準巧克力”是什么,但楚熹的眼神停在那,又說要摸摸,已經足夠他呼吸困難了:“你……你喝醉了?!?/br> 楚熹豎起一根食指,放在鼻尖前,可憐兮兮的懇求:“就摸一下,好不好?!?/br> 不等仇陽開口,楚熹身后忽然傳來一個冷淡而暗藏慍怒的聲音:“少城主?!?/br> “嗯?”楚熹轉過頭,眼前模模糊糊的,似有一個人站在門口,很努力的定睛,清瘦的輪廓漸漸顯現出來,是身著一襲白色錦袍的祝宜年。 看到他,楚熹不由彎了彎眼睛:“先生……你怎么來啦?!?/br> 祝宜年的目光掠過楚熹,落在衣襟大敞的仇陽身上,眉頭緊蹙:“還不穿好?!?/br> 作者有話說: 打仗的劇情就幾章,主要還是……嘻嘻,我爭取今晚再更一章,湊夠一萬字! 預告:祝宜年老房子著火 第52章 今日安陽府格外的熱鬧,文竹也跑出去湊趣。 回來便說與祝宜年聽:“先生是沒瞧見,少城主當真好酒量,在那堆城衛里絲毫不遜色,還有楚家二少爺,直接捧著酒壇子喝!” 祝宜年雖沒瞧見,但也能想象到那該是怎樣的一個場景了。 略感無奈。 到底是個姑娘家,這般毫無顧忌的飲酒,身體如何能吃得消。 那楚光顯對女兒過分縱容,他不管,旁人更不敢管。 祝宜年一貫不用俗世禮法約束楚熹,卻也看不得楚熹在男人堆里喝得酩酊大醉,故換了衣裳,獨自到前院來。 那前院鬧得厲害,城衛們大說大笑,簡直要把房蓋掀開。 祝宜年在側門停下腳步,嫌吵,不愿進去,正想找個仆婢去喚楚熹,忽見偏院房門大開,里面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緩緩走近,目之所及,男子高大,硬朗,散著衣襟,敞著雙腿,即便面紅耳赤,羞臊至極,也擋不住通身凌厲的匪氣,而那女子,嬌小,玲瓏,烏發披肩,腰肢纖細,站在他雙腿當中,幾乎要坐在他的腿上,伏在他懷里。 一股不知名的怒火忽然涌上心頭。 “少城主?!?/br> 祝宜年在提醒她的身份。 她是安陽的少城主,仇陽是她的部下,她既要重用仇陽,就不該讓仇陽心猿意馬,生出邪念,一旦生出邪念,貪念便會隨之而來。 無法得到滿足的渴求,必將以禍亂平息。 這道理,楚熹清醒的時候不懂,眼下醉得一塌糊涂,自然更不會懂。 作為她的先生,祝宜年認為自己理應幫她斬斷仇陽的邪念。 輕輕將楚熹拉到身后,冷然注視著那手忙腳亂攏起衣襟的仇陽:“仇統領?!?/br> 仇陽束手站在祝宜年面前,雖比祝宜年高出一點,但他低低垂著頭,在祝宜年的威勢之下顯得有些局促可憐:“先生……” 看他這般模樣,祝宜年倒不忍太過苛責:“即便少城主平時行事隨性,仇統領也該時刻謹記,她是尚未出嫁的女子,仇統領若以誠相待,應敬而遠之才是?!?/br> 仇陽無可辯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祝宜年將楚熹帶離。 楚熹喝了太多烈酒,躲在屋里還好些,一出門,見了風,立時激起酒意,頭暈目眩,雙腳發軟,祝宜年握著她的手腕走得又快又急,她實在跟不上,一個踉蹌便跪倒在地:“唔……好疼?!?/br> 祝宜年緊抿著薄唇,將楚熹攙扶起來,楚熹反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借力站穩,可這份力也是極小的,不自覺便往他身上靠。 祝宜年垂眸,冷道:“少城主?!?/br> 楚熹微微仰起頭。那是一張小小的臉,紅暈由內而外的透出來,像紋理細膩的雪白信箋上落了一滴血,她眉心略寬,雙目澄澈,瞳仁里浮著層清水,迷蒙茫然,天真無辜,總有幾分幼童般的不諳世事,絕非帝都吹捧的美人面相。 祝宜年思及亡妻,那便是一個地道的帝都美人,雖臉孔早已模糊,但那永遠緊蹙的娥眉,化不開的愁容,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先生,我……”楚熹軟綿綿的開口,似乎想說什么,又忘記了自己想說什么,白瓷似的手指一根根收攏,攥住祝宜年寬大的袖子,張著嘴巴,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眼角沁出淚珠,在幽幽月光下像晶瑩剔透的露水。 若是平常,祝宜年會抱起她,或背起她。 他當她是晚輩,小孩,心中坦蕩,他就可以。 “走不動?” “嗯?!?/br> “站在這等我,我去叫人來?!?/br> 楚熹晃晃腦袋,更覺頭暈,又喚祝宜年:“先生,先生……” 楚熹每次喚“先生”,都是恭敬的,謙卑的,那么乖乖巧巧的,可這會卻充滿了眷戀和依賴,仿佛是沒牙的小動物,在一口一口吮吸祝宜年的心。 如何還能丟下她。 算了,總會有仆婢經過這里。 祝宜年扶著她坐到廊下避風處,語氣完全稱得上嚴肅:“在這醒醒酒?!?/br> 楚熹深吸了口氣,委屈地垂下頭,肩膀也耷拉著,喃喃的念叨:“先生,先生?!?/br> “你……究竟想說什么?” “不想說什么?!?/br> 百人百姓,千人千面,這喝醉酒后的情態也各有各的稀奇。 祝宜年無奈的笑笑,低聲問她:“冷嗎?” 楚熹很用力的點了一下腦袋,又搖一搖,整個人東倒西歪,坐也坐不穩。 “冷還是不冷?!?/br> “冷,臉熱熱的……” 楚熹小聲說著,用手托住自己的臉頰,像托著一個白白/粉粉的面團,顴骨上擠出一塊渾圓的小肥rou。 讓人產生一種,想戳一戳的沖動。 祝宜年移開視線,深感懊惱。 “先生?!?/br> “安靜點?!?/br> “哦……” 楚熹又打了個呵欠,自以為很隱秘的嘟嘟囔囔:“還不讓人說話,我冷嘛……” 祝宜年后悔只穿了件外袍,他倒想把外袍脫下來罩在楚熹身上,可叫旁人看見,太不成體統。 猶豫了一瞬,坐到楚熹身旁,間隔兩個手掌的距離。 冬日里的寒風輕重不勻,略帶一絲松枝的香氣,樹梢隨風起伏,那是將要開花的紅梅樹,嫩嫩的芽苞擠破冷硬漆黑的鞘殼。 楚熹往祝宜年那邊歪了歪,用力的吸一口:“好香啊?!?/br> “……” “先生,你也不是很愛笑呀?!背涮州p撫著他的眼角,真心實意的感到疑惑:“你怎么,會有笑紋呢?” 祝宜年忽然明白仇陽在她跟前為何如此羞臊。 楚熹的做派實在很像那些流連青樓、殢于酒色的紈绔子弟。 “大概是你太瘦了……你要多吃飯,多吃rou,這樣才會身體好?!?/br> 祝宜年撥開她的手,不冷不熱道:“但愿你明早起來,什么都不記得?!?/br> 楚熹愛笑,歡實,兩軍陣前,生死攸關之際,她都可以說幾句惹人發笑的俏皮話,醉酒后卻溫吞的厲害,言行皆是慢悠悠的,好像腦子不會轉了,肢體僵硬了:“要記得,下次就,不要喝酒,啊……我早說過戒酒?!?/br> 仆婢都在前院伺候,此處根本無人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