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黑化失敗了 第54節
“還有兩個孩子呢?!笔岬卣f,用目光又催了萱草一遍,見她不情不愿地去了,面色微微冷了下來。 她也想知道為人母者會如何選擇。 厚重的大門被推開時發出低啞的聲響,萱草站在院前,靠著微弱的月光,與觀前坐著的三人對看了一眼,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 原先她不想阿靜留在觀中,就怕養不活,現在被許阿婆這一鬧,她反倒想讓阿靜留下來了,免得她回去被許阿婆禍害。 也是有了許阿婆的對比,她開始懷念起自己的家人來,不管他們是真的日子過不下去還是看不上她這個丫頭片子才賣了她,至少后頭沒有鬧出其他事來。 “進來吧?!彼淅湔f了一聲。 阿常沒有動,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進去。 “快點,別耽誤我休息?!陛娌輿]好氣地說。 阿常性子軟,別人對她強硬些,她便不知道要如何拒絕。 聽了萱草催促,她無暇多想就進了屋,任萱草帶著進了前殿。兩個孩子各拉著她一只手,緊跟在她身邊,不敢出聲招罵。 “你們今晚就睡這兒,別往其他地方去?!?/br> 萱草往角落一指,那里放著一張坐席,上面也有她抱來的被子,足夠御寒。 “多謝道長?!?/br> 阿常道了謝,遠遠聽到后院有嬰兒在哭,不禁望了過去,嘴唇動了動卻沒有開口。 萱草還是頭一次被人叫道長,心下正覺得稀奇,沒有顧得上看她們的神色。 她猜測她們賴著不走,是想逼石柔心軟,不曾想到另有深意,也就沒有太過留心。 交待了一句后,她便回了屋,看到屋前趴著的大毛二毛,心下倒是涌起安全意識。 “觀主,今天不如讓大毛二毛在院中看門,免得進了賊人?!?/br> 她對阿常等人終不太放心,這荒山野嶺的,可別招了賊進來。 “也好?!笔釕?,臉上的笑容隨著燭火明明滅滅。 大毛二毛來了水月觀后,還沒有發揮出它們看家犬的實力,平常香客進進出出的也沒聽它們怎么叫喚,也就上次黃小仙來它們有反應。 石柔懷疑是不是她常偷偷抱著它們玩耍,把它們寵壞了,把原本該有的兇性磨沒了。 她也挺期待它們夜里的表現,要是真能防賊,她夜里也能少花點心思在外面的動靜上。 大毛二毛也不算讓她失望,夜深人靜時,它們曾對著門外發出嗚嗚的低吼,把試圖入內的阿常嚇走了。 夜晚的道觀氣氛靜謐,哪怕是如白石村中一般的幽深黑夜,也像多了一些什么,把本該清冷的夜靜滯擠壓塞住人的口鼻,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當然只是阿常的感受,已經睡熟的她的一雙女兒,還有萱草、吳有并不覺得這夜有什么不同。 石柔一直留心著她的動靜,既然聽到了她和許阿婆的盤算,她哪能不留心??伤K歸不信有人能下這樣的手,何至于此? 阿常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竅摸到了后院來,她明明不敢犯下惡行,卻終是沒法在前殿安份渡過一夜。 她想來后院看看,看看自己的女兒現在如何了。但是女兒這個詞出現在她心中時,她腦中浮現的是她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并沒有呱呱墜地才月余的三女兒。 如果不是許阿婆提起,她也許都忘了自己有過一個三女兒。 為什么她還在? 會不會在觀里的根本不是她的女兒? 沒有半點光亮的水月觀黑的像是幽黑的湖底,阿常聽到了家犬的威脅聲,不禁停下腳步,卻又不想就這么回去。 她茫然地在院外徘徊了許久,聽到了嬰兒的哭聲從另一個房間傳來。她停步一頓,轉而停在了吳有的院前。 大毛二毛聽到聲音卻沒有繼續低吼,在它們心中,隔壁院子住著的是觀里排行最底下的生物,他們一個無緣分配食物、一個只知道哭,并不在它們需要守護的范圍內。 犬類是注重排序的動物,在它們心中家庭地位低的得不到它們的關注與熱情。(誰家真兒子女兒在哭——) 石柔見它們趴著沒動,還當它們睡著了,直到她輕輕推門出去時對上它們的眼,才知道它們還在警戒。 不過也僅僅是警戒而已,不然也不會放任阿常進了吳有住的院子。 第八十六章 采得百花成蜜后12 吳有已經摸清阿靜的生活習慣,每天半夜她都會哭幾聲,他只要醒過來替她換尿布再喂她吃點東西,就能撐到快天亮。 到時候早起準備做早飯的萱草自會幫著熱好羊奶,吃過這一頓就能撐到天光大亮,中間就是阿靜尿了哭起來,也會有石柔等人幫著照顧。 別看聽起來事情少,但光是睡覺時留一分心,對精神就是不小的損耗。 也幸好阿靜夠乖,現在還處在吃吃睡睡的階段,等再長大一點怕是更難帶了。 替阿靜換好尿布,吳有又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帶孩子太累,秋天又太適合多睡,他實在抵抗不了被窩的魅力。 他本來就沒有關院門的習慣,開始照顧阿靜后,院門房門如同虛設,有時驢蛋也會往他屋里闖,就為了看阿靜。 小嬰兒和狗子對驢蛋來說都算是玩具,當然得是它們聽話的時候,要是鬧起來,他也不喜歡。 孩子看世界很單純,而有些大人,經的事少讀的書也少,看世界的角度也會很狹隘。 阿常心疼自己的小女兒,卻不覺得遺棄自己的女兒甚至痛下毒手是錯的。 孩子是她生的就是她的,她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怎么能說是錯。 旁人聽說也頂多說她是個心狠的,卻不會覺得她有什么錯,哪怕為此鬧上公堂,官府也不會治罪。 她此刻的猶豫不是因為法理,而是作為一個母親一個人的兩難。 別說什么虎毒不食子,動物界「殺嬰食仔」多的是,連老虎也不例外。 環境會逼迫它們或者他們,也許環境才是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可惜許多人都忽略了,甚至覺得自己能控制它。 話扯的有點遠。 現在擺在阿常面前的是她那苦命的本已經在世上消失的女兒,和她養大的兩個女兒和未來將會出生的兒子。 本就下垂的天秤的一端,還有丈夫的愛護和婆婆的逼迫,有鄰居的閑話和爹娘的嘆息。在她猶豫的那一刻,她心下已經知道自己的選擇。 她不想直面那個選擇,甚至希望有人替她執行,或有人再次逼迫或有人出面阻止。 但她在院門外徘徊許久,除了狗子的低吼并無其他聲響。 在她推門進院后,連狗子的警戒也沒有了,似乎她去了哪里要做什么,再無人過問,連冥冥中的什么都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天地間安靜的像是只剩下她一個人,四周是無邊的黑暗,明明她什么都看不清,卻順利地進入了吳有的房間。 房門被推開時似乎響了一下,她好像聽到了又好像沒有聽到,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就像她等會兒可能會做的事。 也許一切就只是一場夢,她在夢里做什么,對旁人又有什么妨礙。她對自己的孩子做什么,又與旁人何干! 站定在吳有床前,她恍惚地看向床上,在那片同樣混沌的黑暗中,她看到一雙眼睛正亮晶晶地看向她。 那是她的女兒! 阿常生下她后不曾多看她幾眼,甚至沒見過她睜眼的樣子,但她知道,現在看向她的就是她的女兒。 床上,熟睡的吳有正打著呼,她剛剛不曾注意到的呼聲似乎漸漸變得響亮,把她從似夢非夢的狀態叫醒了。 她為什么會在這兒?她到底要做什么?她怔在那里,有些喘不上氣來,目光對著阿靜的眸子無法移開。 阿靜看著她,或者說看著黑暗中模糊的輪廓。她自不會知道這輪廓屬于她的母親,也不知道她的母親出現在這兒是為了什么。 她只是湊巧醒了。 有吳有的鼾聲相伴,她不會為沒有人陪她玩哭鬧,再過一會兒,她又會重新睡著,也不會記得半夜有人來過,就像沒有人知道她曾在半夜醒來。 除了阿常! 她知道…… 她的女兒正在看著她呢,哪怕很快她又睡著了,但她在看著她,那黑暗中有什么在看著她! 選擇,太難了! “嗚——” 凄涼的哭聲從水月觀的后院傳來,哪怕哭聲的主人捂著嘴竭力掩藏,卻還是吵得石柔睡不著覺。 她走到阿常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倒是把哭的正傷心的阿常嚇了一大跳。 她回過頭,紅腫的眼睛瞇著盯了好一會兒,才認出身后的是石柔。 “觀主,小婦人吵著你了嗎?”她怯懦地問。 畢竟是在水月觀的地盤上,要是大半夜的石柔把她們趕出去,她們都沒處去。夜里的林子太危險了,她們可不敢趕夜路回白石村。 “沒有?!笔岬穆曇舻?,卻帶著能讓人平靜下來的鎮定。 阿常的情緒好了一些,卻在聽到石柔下一句話時心頭一跳。 “我以為你會對那孩子做點什么?!?/br> 阿常抿了抿唇,不敢作答。她的確是起過那個心思,卻最終沒能下手,只能避到角落哭泣??拮约旱膬呻y,也哭天亮后會面對的困境。 “觀里收留的陌生人,怎會粗心大意連門都不鎖,更不會容旁人自由出入后院……” “什么?” 阿常沒有聽懂,什么不讓人自由進入,她不但出入了,連小女兒住的屋子都進去過了。 “你既做不了狠心人,便更要當個聰明人,知道如何跟人回話。要是你學不會應付你婆婆,瞞過你的家人,就得受他們的氣?!?/br> 阿?;腥淮笪?,看向石柔的目光透著光亮,都顧不上哭。 “還請觀主教我!” “這里的學問可深了,誰都不能一次學會。你先應付過這一次,將來慢慢也就會應付其他。其實做個沉默寡言說不了幾個字就只會哭的媳婦也沒什么不好,不會輕易露餡還能博旁人同情,就是廢眼睛了些?!?/br> 阿常抿唇,她倒是不怕廢眼睛,反正在許家人眼中她就是個不頂用只會哭的??伤郧耙部?,也不見許阿婆對她有多好。 “其實不過是活法不同,看你是想要成你婆婆那樣潑辣刻薄的,還是木訥軟弱的。軟弱也不是真的任人欺凌,潑辣也不可能占盡便宜,其中手段,你平常多看看多學學,總能知道幾分?!?/br> 在她還在思索時,石柔又拋了一個問題給她。 “如果你下一胎生的還是女娃,你打算怎么辦?” 阿常又是一愣,想怪石柔說話難聽,卻又怕她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