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寢美人 第84節
虞枝枝小聲說道:“先說好,你不會報復我吧?” 齊琰冷哼:“我當然要報復你,你應當做好早就做好準備,一個女郎從我手里逃走會有什么樣的后果?!?/br> 虞枝枝嘴唇動了動,不安說道:“不會要對我先jian后殺吧?” 齊琰冷漠看著她:“可以考慮?!?/br> 虞枝枝眨眼:“可以不殺嗎?” 齊琰垂著眼默許。 虞枝枝又問:“可以不jian嗎?” 齊琰的目光一寸一寸從她的臉上移過,而后直視她:“世界上哪有這么好的事?” 哐當。 虞枝枝關上了門。 又加了一把鎖。 第62章 窗戶紙。 洛京的天變了。 先是張貴妃被人彈劾生活奢侈,天子因此暫時收了她的金印,而后脾氣暴躁的張大將軍辭官掛印而去。 因為張貴妃失勢,代王一黨更加猖獗起來。 街上,有人縱馬飛馳,一年老跛腳的老伯走過,被撞翻在地,馬上之人卻一鞭子抽了下去,老伯皮開rou綻,倒地呻.吟許久,然后再也不動了。 人人敢怒不敢言。 那縱馬之人是代王家奴。 家奴兇惡,乃至于此。 代王縱奴殺人的事沒有被按下去,濯龍園中,在湖心釣魚的天子聽了周節提起這事,面色略有不快。 周節退了出去,正巧遇見董泰。 董泰面露譏諷:“天子的心在代王這里,外人的三言兩語怎能動搖?周公冒失了?!?/br> 周節哂然一笑,兩人疏離又客氣,只有他們心里明白,他們早就不死不休了。 董泰進去面見天子,他躬身問道:“陛下,代王聽了洛京的傳言,心中很是不安,要求見陛下?!?/br> 天子頷首。 天子在湖心亭等待齊琢,不料先過來的是薛良玉,片刻前他派人去請了薛良玉過來彈琴。 天子沉吟道:“你先回去?!?/br> 薛良玉眼角有些發紅,看上去帶著未消退的驚慌,她點頭就要退下。 天子叫住了她:“……你遇見了什么人?” 薛良玉囁嚅著唇,半晌低下頭:“沒、沒有?!?/br> 天子煩躁揮手讓薛良玉走了。 又過了片刻,董泰走過來,告訴天子,代王來了。 天子扔開釣竿,臉色發沉:“讓他回去?!?/br> 董泰悚然一驚。 天子不見代王,這可不是一個很好的苗頭。 . 京中的波譎云詭與普通人似乎沒多大關系,天未亮,就有賣菜的小販挑擔穿梭大街小巷。 尤憐走出宅子,反鎖上了門,在小販那里買了些菜,她挎著籃子往西市上去。 虞枝枝墜亡后,尤憐在這原本為虞枝枝準備的宅子里為她守靈。 一年前的事仿佛已經沒人記得了,連同虞枝枝心中誅宦的大事也沒人再提起。 尤憐心下微嘆,但漸漸覺得平靜的日子也很好。 她逛完了西市,就往回走。 尤憐沒有注意到,有人在馬上看她。 第二日上午,有人敲響了她的門,自稱主家姓高的奴仆站在門外,對尤憐說,高議郎看中了她,想要討她為妾。 尤憐抄起棍子就將這人打走,還罵了他家高議郎一頓。 她說:“這么大的宅子都是我的,我看得上做你家的妾?還有那個姓高的是誰?縮頭縮腦不敢出來,想女人想瘋了?” 這奴仆回家,添油加醋對高赫說了一通,高赫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倒是個有意思的女郎?!?/br> 隔了一天,他親自登門去見尤憐。 于是這兩人一來一往熟悉起來。 尤憐思來想去,雖然她覺得高赫很對胃口,可他是代王的人,她便設法給趙吉利傳了信。 趙吉利回信告訴她,高赫也許和代王不是一條心,讓她見機行事。 尤憐恍然大悟,這高赫找上她,可能也是看中她背后的趙王。 這是存著反心啊。 兩人真真假假地來往著,尤憐對高赫也沒抱有多大希望。 可是有一天,尤憐家里遭了賊,這武夫匆忙趕到了,衣裳都沒有穿戴好。 高赫狠狠揍了賊人一頓,認真地提議:“你一個人守著這么大一個宅子不安全,不如嫁給我,我和你一起守著???,你別誤會,我不是貪圖你的宅子?!?/br> 他這次沒有說納妾,而是說娶妻。 尤憐暈暈乎乎地答應了。 婚后,尤憐不愿意離開宅子,她說要為故人守墓。 高赫問道:“誰?” 尤憐說:“虞將軍的女兒,虞枝枝?!?/br> 高赫面色古怪,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虞女郎沒死,前幾天虞昭虞郎君在洛京買了新宅,說是接回了寄居在幽州本家的虞女郎,你沒聽說過?” 尤憐微張著嘴愣了半天。 她忽然吸了一口氣:“我記得,虞娘子那時候給了我一個匣子,叫我好好放著,我覺得那是她的遺物,從來沒動過……” 她慌忙奔進屋里,將那匣子上的銅鎖砸開,臉面放著一封信。 尤憐打開,果真看到了虞枝枝的交代。 虞枝枝沒死。 真是太好了。 . 虞枝枝和黃姆媽在洛京新購了宅子,趁這個機會,編造了虞昭從幽州接回虞枝枝的故事。 虞枝枝于是恢復了女子身份,只在必要的時候用虞昭的身份來應酬。 虞枝枝端著清水走進屋內,她將銅盆擱在榻邊的小幾上,用帕子擰了水,然后坐在榻上,一點一點擦拭著虞昭的額頭。 她細致地做完這件事,端起銀盆就要離開,黃姆媽抱著小虞念走了進來。 小虞念已經有了一歲多,長成白白胖胖的模樣,現在咬著手指頭不知在嘟囔著什么。 黃姆媽欣喜地對虞枝枝說:“女郎,念念會叫人了,”她逗弄著小虞念,“叫啊,快叫娘啊?!?/br> 小虞念跟著黃姆媽學了半天,終于將含糊的音響亮地喊了出來:“娘!” 虞枝枝頓時感到眼眶都濕了,她快步走了過來,抱起小虞念:“再叫一聲,叫啊?!?/br> 可是小虞念手舞足蹈起來,沒有滿足她娘親的小小心愿。 虞枝枝和黃姆媽正逗弄著小虞念,方岐走了進來。 黃姆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對小虞念說:“叫一聲爹?!?/br> 虞枝枝有點尷尬:“干爹?!?/br> 黃姆媽不在意:“她哪里叫得出‘干爹’這兩個字,你在難為她?!?/br> 方岐好像并不是特別在意,他提起了自己的來意。 “我從前有幸和杜神醫學過幾天醫術,杜神醫在這種昏迷之癥上很有造詣,前幾日,我聽說杜神醫回來了?!?/br> 虞枝枝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起來:“那、那快帶我,帶著昭弟去見他吧?!?/br> 方岐有些無奈地皺了一下眉:“只是這個神醫的脾氣實在壞,我前幾日就去了,卻吃了閉門羹?!?/br> 雖然方岐這樣說,但虞枝枝仍然存著一絲希望,這日下午她就跟著方岐去了那杜神醫處,果然如方岐所說,那杜神醫大門緊閉,對敲門聲充耳不聞。 虞枝枝每天都去,這樣過了好幾天,她不由得急躁起來,都想要翻過籬笆闖進去,但方岐告訴她不可這樣做。 若令杜神醫不快,他是絕對不會幫忙的。 黃姆媽見虞枝枝面露憂愁之色,猶豫著問道:“女郎,不如……求求那位?” 虞枝枝不置可否,她心虛雜亂地拿起茶盞,沒拿穩,水濺出來了一些。 那位趙王殿下時不時會來拜訪。 虞枝枝開始很是擔驚受怕,害怕他一發瘋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來。 她暗中做了打算,準備好再來一次金蟬脫殼。 她提心吊膽地等著,但齊琰一直很是規矩。 齊琰會提前三天下拜帖,得了允許才登門拜訪,像一個守禮到古板的老先生。 但虞枝枝覺得,這更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