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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啊—— 雖這樣想,可腦中不自覺浮現的,竟然是來自遙遠記憶中,有些模糊的少年輪廓。 曾經也有那樣一個人,在傍晚時分拉她上最高的那座山,于山頂俯瞰城市漸次亮起的燈光,懶洋洋笑著問她:“像不像落在地上的星星?” “一一,以后想不想做哥哥的星星?” 忘不掉的,少年一瞬驚艷便永遠驚艷。 …… 擺渡車停下,段宜嬌隨慣性短暫失去平衡,驀然回神,唇角弧度變得苦澀。 ——可這又有什么意思呢,這么多年過去,那個人要么早已忘記了她,要么只會恨她入骨。 好在,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應該是再也見不到了。 人總該往前走。 - 在等托運行李的時候,段宜嬌給男友陳治川報了個平安。 拖著行李剛走出接機口,肩膀便被人從身后攬住,溫暖的氣息覆在后背。 “猜猜我是誰?” 這聲音太熟悉,段宜嬌驚訝一陣,意外地仰頭望向身邊人:“你怎么來了?” “臨時接到任務給領導接機,把人送走就回來等你了,”陳治川笑著揉揉段宜嬌的發頂,從她手里接過一半行李,“這次收獲如何?” “挺好的?!倍我藡梢娝悬c心事重重的樣子,又從他手中把行李接回來,“沒事兒,太重了,我拿吧?!?/br> 陳治川動作一滯,而后臉色微僵,勉強笑道:“你總是不讓我幫忙,我們之前不是說好的么?” 段宜嬌腳步頓了頓。 像是想起什么,她語氣歉意:“知道啦,下次一定?!?/br> 陳治川的臉色這才緩和,伸手作勢要攬住她腰,卻又被人不著痕跡地飛速躲開,段宜嬌低著眼簾,重新拿起行李,轉換了話題:“這么晚了還讓你過來接機???” “……對啊,”陳治川眼神暗了暗,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很快恢復了笑吟吟的模樣,“公司內部變動,新老板上任,前段時間都在國外,今天才回來?!?/br> 陳治川所在的公司名為“星址”,是目前國內領先的運載火箭企業。 作為對這方面略有涉獵的攝影師,領導層大幅度變動的事,段宜嬌還是有所耳聞,只是這件事對外披露的信息極少,就連新上任那位掌權人的名字都無人知曉。 她有些好奇,追問:“聽說那位還挺年輕的?” “是挺年輕,才二十八?!标愔未冻鲆粋€意味深長的表情,“但是人家姓祁,跟那個祁家同姓,我只能說,懂的都懂吧,多半也就是來這兒一趟鍍個金?!?/br> 姓祁。 段宜嬌敏銳地捕捉到這兩個字,倏然怔住,后頭陳治川高談闊論些什么都聽不大真切。 恍惚中,如有雨絲遙遙自回憶吹入心間,她心臟猛地跳動幾下,沾染幾分鈍痛,隨后緩慢恢復平靜。 ……只是一個姓氏而已,又不可能是他。 段宜嬌垂眸。 今天她到底是怎么了,總這么不合時宜地想起那些往事。 “……不過那位祁總長相確實不錯,要是有哪個女人能攀上他,也算得上是種福氣——” 思緒被陳治川的話音扯回來,段宜嬌聽著這句話,莫名覺得不太舒服,微微皺眉看向他。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陳治川說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地在朝她身上瞥,但她一看過去,對方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想多了。 段宜嬌忽然不太想繼續剛才的話題,隨口打斷:“明晚是在那個空中餐廳吃飯嗎?” 陳治川微微愣了一下,浮著笑去捏她臉:“那個餐廳的位置不太好,我干脆訂了華熙酒店的雙人露臺?!?/br> “這樣啊……” 那個地方據說還蠻難訂到的。 段宜嬌心頭一釋,滿眼期待地沖他彎了彎眸。 難為他這么用心。 - 翌日傍晚,段宜嬌照著時間到達約定的地點時,陳治川早已坐在那里等她。 此時正值夏末十月初,夜間微帶涼意,雙人露臺空曠干凈,裝潢浪漫,清爽的晚風迎面拂來,輕掃過一旁枝葉,在靜謐中偶爾掠起沙沙響動。 段宜嬌撐著頭,視線越過跳躍的燭火,笑問:“這算不算是我們一周年紀念日?” 陳治川似乎又有些走神,沒聽清她在說什么,“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替她往杯子里倒上果汁,無奈中帶點埋怨,“你這一年都在外頭到處飛,明明我們住得那么近,卻總給我一種異地的感覺?!?/br> “沒辦法,工作太忙,”段宜嬌抱歉地接話,與他碰杯,“等這兩天把簽證的事情弄好,今年剩下的時間我都可以留下來陪你?!?/br> 陳治川沒搭腔,盯著段宜嬌喝了果汁。 過了會兒,他才撇頭看向露臺外的夜景:“今晚天氣不錯,在城里也能看見那么多星星?!?/br> 段宜嬌抬頭,下意識道:“啊對,要是帶了相機過來就好了——” 話音未落,她忽然感覺眼前一陣眩暈,臉頰隱約有熱意攀上。 以為是自己仰頭太猛,段宜嬌閉眼緩了會兒,而后慢慢低頭,專注盤里的餐食。 “怎么了?”陳治川問。 “沒事?!?/br> 段宜嬌不想讓人擔心,抬眼正欲沖陳治川彎起一抹笑,卻驀地發覺,自己竟然已經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