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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杏兒,心跳的很快,呼吸漸漸有些亂了節奏。 她回答不上李錦的話。 “這些話,是誰教你的?!崩铄\睨著她,身上的威壓讓眾人都覺得透不過氣來。 就連譚沁也驚訝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杏兒,她干癟的唇上下一碰:“王爺……” “表姑娘自身難保,還是收起你的良善?!崩铄\絲毫不客氣的將譚沁的話打斷,目光始終落在杏兒的身上,“本王再問你一遍,是誰教你的這些話?” 杏兒不語,肩頭卻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你說不清從哪條路回來的,也說不清遇到了誰?!崩铄\起身,上前兩步,半跪在杏兒的面前,語氣柔和了不少,“說說看,你為何要站出來頂這一罪?” 說到這,他輕笑一聲,睨了一眼屋內緊閉的后窗,小聲說:“你頂的這一罪,不會讓你家小姐做的事情一筆勾銷的,她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br> 這輕描淡寫,只有他和杏兒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話,讓眼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驚訝的抬起了頭。 她那雙水靈的眼,看著李錦的面頰,腦海中思量了很久,只點了一下頭,依舊什么都沒有說。 但這一個動作,已經讓李錦心中有數了。 他起身,睨著屋內的兩個女人,擺了下手,清冷地說:“送去京兆府吧?!?/br> 就見杏兒渾身一怔,忙直起身子:“王爺!我家小姐……” “你還在等?”李錦回眸,自上而下的看著這個天真的女孩,“等不來的?!?/br> 杏兒愣住了,她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怎么會……” 李錦轉身,一邊往外走,一邊留下一句話:“她又不是第一次辦這樣的事?!?/br> 她不是第一次,讓別人為她的所作所為埋單。 也不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手段,將自己置身事外。 蘇婉瑩,在六年前的那一場血雨腥風里,第一個跪在行宮李錦的面前,義正言辭的指認著李牧為謀反,做下的樁樁件件不可饒恕的罪孽。 當時她言辭鑿鑿,卻又在事后朝中與李錦對峙的時候改口,說是道聽途說。 那次,為了平息李錦的怒火,拿出一個朝野表率的模樣,太子當時便做了個樣子,由刑部牽頭調查此事。 于是蘇婉瑩指認了三五個商賈家的小姐,輕而易舉的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在那之后,李錦隱忍三年,才重新在暗中將當年之事詳細的調查,才發現那幾個商賈家的小姐,皆是有重大的把柄被蘇婉瑩捏在手里,不得不認。 要么替她頂罪,要么全家從此寸步難行。 但那時候,與太子沆瀣一氣的蘇婉瑩,怎么可能會輕易放過她們? 罪頂了,抄家的抄家,下獄的下獄。 待從天牢出來,死的死,傷的傷,十室九空,家破人亡。 而那些姑娘或投井,或自縊,茍活于世的,皆是自己動手毒啞了嗓子,偷偷嫁到千里之外,才算是保住了性命。 太傅那日,給李錦的那句話,那張紙,那平分的一豎,求的便是他對此案的既往不咎。 太傅至今,就算看出太子的船已經是風雨飄搖,危在旦夕,卻不敢踏入李錦的陣營,便也是因為這一案,牽扯甚廣。 他在衡量,在猶豫,用自己的一個二女兒,換整個蘇家的平穩安定,是不是一場劃算的交易。 院子內,陽光如金輝,暈染出一片耀眼的色澤。 李錦提著衣擺,邁出門檻的瞬間,便瞧見了等在院子口的太傅蘇宇。 年近花甲依然氣宇軒昂,朝服在身,不卑不亢的站在月門下,注視著從屋內剛剛走出來的李錦。 他拱手,深鞠一躬。 李錦睨了身后一眼,對金舒和周正說:“在這等我?!?/br> 說完,換上自己尋常的笑意,迎上前去,虛浮了一把:“蘇大人快快請起,李錦受不起這一拜?!?/br> 卻見蘇宇不動,腰彎成了九十度:“老臣,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br> 李錦一滯。 他于空中的手怔愣了一下,微微瞇眼,壓低了聲音:“太傅大人可想好了?” 蘇宇深吸一口氣:“想好了?!?/br> 比起被太子扣上一頂莫名的帽子,落得一個兔死狗烹,滿門盡滅的下場,他寧可放棄曾經,轉而尋求李錦的庇護。 他不傻,他知道街上那一遭,是皇帝對他的警告,是皇帝故意給他一個機會,推他到李錦的面前。 如此,興許還有那告老還鄉的一線希望。 李錦垂眸:“為何?” 雖然蘇宇尋他幫助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轉變如此之快,李錦不理解。 就見蘇宇稍稍起身,目光堅定的看著李錦,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太子要對裴義德下手了?!?/br> 他自嘲一般的輕笑:“裴大人對他忠心耿耿,尚且落得這般下場……” 說到這,蘇宇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李錦這次,扶著他的臂彎,用力的將他扶起,看著蘇宇的面頰問:“他什么時候動手?” 蘇宇遲疑了片刻:“中秋過后,朝堂上,他會聯合幾位官員,參奏裴義德收受盛州知府云建林的巨額賄賂,打算將他和云建林一起拽下去?!?/br> 原來如此。 李錦深吸一口氣,盛州那一本行賄受賄的冊子,還真是讓太子將效力發揮到了極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