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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李錦踟躕些許:“也有可能是,在離開之前,就已經深度昏迷,被人扛上了車。之后行至水渠,將她后腦打傷,拿走她手上的鐲子,駕車逃走?!?/br> 說完,李錦瞧著金舒,下意識地問:“先生怎么看?” 而嚴詔也注視著金舒,想聽聽她是如何分析的。 在六扇門幾十年,輔佐過幾代門主的嚴詔,對尸語術的理解,要比尋常人更高一層。 鑒定損傷,推斷死亡時間,這些是必須要擁有的基礎能力,并不決定尸語術的水平,這只是一個必須的門檻。 但是,優秀的尸語者,往往能夠通過這些最基本,人人都能看得到的東西,結合已經得到的線索,重建案件的現場,倒推動機,為破案提供指引,是如同燈塔一般的存在。 此刻的嚴詔,就對眼前這個金先生,充滿了期待。 他想知道,這個人是否還有,更高一層的可能性。 金舒沉思片刻,稍稍歪頭,打了個比方:“有沒有這種可能?林姑娘是自己上的馬車,在車上,毒發,頭暈想吐,于是在水渠處停車嘔吐?!?/br> “而兇手見她依然沒有將死的征兆,便順手拿起路邊的大石頭,多次重擊她的后腦,見她倒地之后,拿走手鐲,駕車逃走?” 眼前,李錦和嚴詔驚嘆的表情,如出一轍。 二十多歲便有如此見地,未來可期。 嚴詔臉上的肅然舒緩了幾分,輕笑一聲,轉身看著李錦:“結合口腔殘留嘔吐物的情況,金舒的看法可能比較貼近真相?!?/br> 他眉頭一高一低,又極為耐人尋味的感慨:“真不錯,旗鼓相當?!闭f完,背手邁過門檻,往正堂的方向走去。 他得琢磨琢磨,這件事兒之后要怎么辦。 是不是有必要,背著李錦,提前給大魏的皇帝打好招呼。 站在院子中,小雨微朦,嚴詔回眸,瞧著屋內,眸光暗沉不少。 金舒既然已經去過錦華樓,想必有些人,也已經開始了暗中行動。 不得不防。 第45章 十分蹊蹺 林家庶女的案子,性質一旦確定,就像是為毫無頭緒的尋找,指明了方向。 李錦坐在林府的正堂中,捏著茶蓋,撥了撥面上的浮沫:“各位都是林小姐院子里的老人了,你們家小姐平時與誰結仇,都說來聽聽?!?/br> 一屋子,站著十幾個侍女。 林茹雪院子里從三等丫頭,到貼身侍女,除了那個昏迷不醒的,都被李錦聚在這里了。 為了能聽到真話,他甚至將林詠德趕到外頭去了,這里只留下林家少爺林信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注視著眼前一切。 可李錦的話說了好久,眼前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 他放下手里的茶盞,有些玩味地瞧著眾人:“若是此處不好講,那隨本座去六扇門慢慢說,如何?” 眼前眾人,皆是一驚,爆出一陣小sao動。 見狀,林家公子林信然趕忙起身,抬手安撫:“各位,今日你們所言,家父均不會過問。就算出言不遜,也不會問罪。各位平日皆知,我林信然絕非妄言之人,還請各位相信我說的話?!?/br> 見他這么說,幾個姑娘面面相覷。 林信然確實在府內待人不薄,也從不讓下人難做,他這些話,相當于是給眼前顧慮重重的人們,一顆十足的定心丸。 只有李錦,眸中流轉的情緒,更加復雜。 林茹雪到底是做過些什么,才能在死后,依然讓一眾家仆,籠罩在她身前事的陰影里? “就從你先說?!彼哪抗?,落在衣著最光鮮亮麗的姑娘身上。 能夠穿得了錦緞的侍女,定然是林茹雪的貼身婢女,知道的會比其他人多一些。 那姑娘瘦小,怯懦,見自己被點了名,戰戰巍巍地往前走了一小步,開口便是語出驚人:“小、小姐的仇家,仇家太多了?!?/br> 她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說:“小姐她,幾乎把京城有權勢的同齡人,都得罪光了!” 這話,李錦一點都不奇怪。 平日里,逮到一個機會,就趁機貶低他人,抬高自己的林茹雪,若是沒得罪幾個人,才是天大的怪事。 “本座先問你,小姐平日可有佩戴什么首飾?”李錦邊問,邊抿了一口茶。 “小姐平日里,左手帶一只白玉鐲子?!彼?,而后遲疑了片刻,又說:“戴了好些年頭了,小姐極為珍愛?!?/br> “仇人呢?”李錦放下茶盞,注視著她的面頰。 姑娘一滯:“這……” 不怪她謹言慎行,猶猶豫豫,這些事情當她娓娓道來之時,確實言驚四座,就連林信然的臉上,都有點繃不住。 這林家的庶女真夠厲害的,往上惹到大公主的層級,往下整個院子的仆人也都沒放過。 人都死了,自己的貼身婢女,在細數那些可能結仇結怨的事件時,竟然能一個人舉出十幾個例子,滔滔不絕。 李錦詫異地看著她,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連說話都打哆嗦,卻將每件事都記得清楚明了,什么時間,什么地點,遇到了誰,又做了什么,就像是背下來的一般,說得明明白白。 “和梁國公的大小姐結怨,是因著去年端午的時候,小姐在路口想要假裝偶遇靖王殿下,卻被梁國公的嫡大小姐搶先一步?!彼欀碱^,腦袋低得很沉,不敢看李錦的臉,“然后……然后小姐就生氣了,在之后的龍舟會上,將梁國公的嫡大小姐推進了湖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