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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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發之際,白崖快速地推開了毛團及白疏羽眾人,雙手合十結成掌印,牢牢地擋在他們面前。兩股力量激烈碰撞,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冰面被完全劈裂開來,冰花四濺,連帶著不遠處冰上的白崖也被擊中。 白衣的漢子倒在拼死守護的徒弟面前,無聲地沉向了湖底 一聲撕心的喊叫,白疏羽失控地撲向前方:師父! 望著那作孽的巨獸,蕭昀天瞪得眼色血紅。御獸印徹底打開,靈力無盡暴漲,他怒視著前方白色巨獸的身影,一字一頓。 異、獸、聽、令! 站在前方的夜鶯猛然回頭。他清晰地聽到,從毛團的口中一字一句蹦出的,是屬于人類的語言 夜鶯簡直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是真的么,他聽見毛團開口不再是呼嚕聲,而說出了人類的話語。更令他不可思議的是,從毛團身上傳來的靈力呈現爆.炸式的增長,令企圖再來一擊的冰湖巨獸硬生生地僵在半空,被迫停住了動作! 第76章 生命之樹 巨獸和毛團, 體型懸殊的兩只異獸面對面地立著。毛團冷冷地逼視著對方,眼中沒有一絲退縮。盡管外表愚蠢而弱小,但此時此刻, 沒有任何個體包括面前的這只異獸, 會覺得毛團是一個不起眼的弱者。 夜鶯摒住呼吸, 緊緊地盯著這一幕。大與小, 強與弱, 狂與靜, 這極端差異的對立方之間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 望著那長達百米的巨型異獸,就連夜鶯也感到一陣暈眩:那巨獸身上充盈著極其深厚的真氣, 簡直就是一座活生生的真氣寶庫。方才那掃尾的一擊,白崖師父能在它的攻擊之下保住一條命,恐怕都是萬幸 他隨即回到白疏羽的身邊?;实壅赝紫?,拖著透支了極寒之氣的身軀向前磕磕絆絆地走去, 雙瞳在湖底搜尋著白崖的蹤跡。他趕忙上前攙扶著皇帝。 他、他在咳咳 白疏羽說不出完整的語句, 夜鶯感知了一下,安撫他道:皇上莫急, 白崖先生還活著。 皇帝慢慢轉過臉,看向面前的巨大異獸。 好強 但令他更為驚詫的,是蕭昀天的表現。毛團定定地留在原地,無論巨獸如何露出威脅恐嚇的姿態, 他始終一動不動, 默默地運轉著御獸印。終于, 那狂暴的異獸也不得不鎮靜下來,在靈力的壓迫下逐漸伏下身子, 露出略為痛苦的神色。 毛團開口了,一個好聽的年輕男人的聲音說道:讓其它異獸退下! 巨獸發出巨大的鼻息聲, 但任憑它如何不服,卻也只能在靈力壓制下甘拜下風。一聲低喝,冰上冰下的異獸們一哄而散,驚恐地縮回到了水下,再不敢妄動。 毛團接著說道:把白崖大叔還給我們,讓我們通過湖泊! 盡管氣惱,卻也被迫依照著做了。巨獸潛入湖底,不多時,一具人體被托舉著露出了水面。白疏羽快步上前,將全身濕透的白崖扶到冰塊的碎片上躺下。夜鶯緊跟在身邊,為白崖注入暖熱的真氣。 饒是不情不愿,那異獸也只得移開巨大的身體,為一只小小毛團讓開了道。夜鶯把昏迷過去的白崖背在背上,將真氣集中在足部,踩著水面的浮冰輕盈地向前飄去。白疏羽趕到毛團身邊,俯下身把他抱了起來。 巨獸默默地趴在后方,注視著那團雪白的身影被抱走離開,眼中的犀利之色絲毫不減。末了,重重地哼了一聲,鼻中呼出一大口寒冷的冰霜之氣,將離得近的幾只小異獸凍成了冰雕。 夜鶯和白疏羽,一背一抱,帶著各自的同伴竭盡全力,一鼓作氣通過了湖面。等終于登上了對岸的那一刻,白疏羽強撐著往前走了幾步,接著雙腿便不受控制地一軟,整個人向前摔去,跌倒在地上。 呃 向前撲倒的時候太過突然,皇帝一不小心把毛團壓在了下面。白疏羽急忙起身,卻發現自己剛剛倒下的地面上殘余著大片的血跡。 他急忙把懷里的毛團拿出來。一看,只見黏稠的鮮血糊滿了毛團的大半張臉,就在他注視的當頭,還有一滴一滴的鮮血正從毛團的口鼻處向外滲出。而它的雙眼,緊緊地閉著。 蕭昀天,蕭昀天! 搖晃了兩下身子,白疏羽捏住毛團的一只前爪,他按照之前白崖的做法摸了摸爪上的rou墊,卻只觸到一片冰涼。 毛團同他一樣,在剛才與那極強的異獸的對壘中,透支了自己全部的體力加靈力,已經失去了意識。這具身體的內臟承受不起體內靈力的劇烈變化,已然全線崩潰。 白疏羽雙手顫抖著撫上毛團的身體,對方卻靜靜地呆在原地,就連呼吸都變得很淺很輕。平日里那個活蹦亂跳的搗蛋精此刻像安靜睡著了一般,常常胡亂揮舞的前爪毫無生氣地攤開,圓滾滾的身子紋絲不動。 蕭昀天喃喃自語了幾句,白疏羽卻發覺,自己好像喪失了某種行為和思考的能力,腦中一片空白,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茫然無措過就連雪城被攻破的灰暗的那日,他都竭力保持著鎮靜,不曾如此慌張。直到一旁夜鶯提醒他,他才恍然回神,趕忙運起體內殘留的真氣。 請慢!夜鶯急道,皇上您體內是極寒之氣,功體與霜雪仙團不相兼容。請還是讓屬下來吧! 白疏羽微微閉眼,是朕莽撞了,差點誤了大事。天寒地凍,他的額前卻布滿了虛汗?;实酆鸵国L迅速交換了位置,分別為毛團和白崖補充真氣。 一個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師父,一個是對他來說最特別的人,白疏羽心煩意亂,惦記著昏迷不醒的兩方,手上的動作卻愈發艱難。先前的冰封術法已經耗盡了他的真氣儲備,他眼前模糊起來,雙手顫抖不已。 旁邊的夜鶯余光里看到了皇帝虛弱的模樣,心知他已是自身難保。影衛班的其他人被破碎的冰面隔絕在了湖泊或者對面的岸上,無法前來支援,這里只剩他還有著些許氣力。 不能就這樣耗在這里。 夜鶯一邊支撐著毛團的身子,一邊向前方看去。不遠處的山頭那邊,有大片大片的綠蔭從山后冒出頭來,在一片白雪皚皚的雪山地域內顯得非常醒目。 他忽然心里一動,隨即向白疏羽道:皇上!前方不遠處,似乎是神樹 神樹,聽到這兩個字,白疏羽迷蒙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獵戶族長老說過,這神樹是白國萬物的起源,也是所有生命的起始。他試著背起白崖,夜鶯,快,去神樹那邊,說不準會尋著辦法來救他們兩個。 夜鶯帶上毛團一馬當先,在前方為白疏羽開道,皇帝緊隨其后。兩人逐漸登上了山頭,到達山頂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夜鶯忽地停住了腳步。 夜鶯? 皇上,前邊無路可走,但是我們到了。 白疏羽來到他身側,向下看去。周圍山脈連綿起伏,圍成一個龐大的圓圈,山脈下方是一個極其寬廣的大型盆地,而盆地的正中央,是一棵巍峨雄偉的參天巨樹。 那樹直直地佇立在盆地的正中央,高達百米,樹上枝葉繁茂,郁郁蔥蔥,枝葉構成的樹蔭直徑很長,樹枝向四面八方延展開來,宛如一柄巨大的保護傘,庇佑著下方的土地。區別于雪山的寂寥,這里卻是一派綠意盎然的景象。 這驚人的場面令白疏羽怔怔出神,夜鶯也愣在原地,咋舌道:這,這便是神樹真個壯觀! 白疏羽瞳力過人,他的目光穿過巨樹上的層層樹蔭,發覺了令他欣喜的事物。 那是果實。 神樹上的層層綠蔭深處,遮掩著一個又一個的淡色果實。它們每個有十公分左右的長度,外形圓溜溜的,非常光滑,比起果實更像是一枚一枚的蛋。 事不宜遲,他們當即走到山崖邊上,控制著自己的動作,向著山下跑去。坡面很是陡峭,但有真氣加持,兩人終是平安落地。 感受到背上人的氣息愈來愈弱,白疏羽快步來到神樹面前。盆地內部靜得出奇,雖然神樹看起來生機勃勃,可這里著實沒有任何一只異獸或人類出沒,一聲蟲鳴鳥叫都聽不見。一路上他們都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盡管內心焦慮難耐,這安寧祥和的寂靜神樹,卻奇跡般地安撫了他忐忑的心情,令人沉靜下來。 一靠近神樹,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源源不斷的生命之力正在透過他的皮膚,進入到他的體內。前邊跑著的夜鶯顯然也感覺到了,他說道:皇上,這神樹內有無盡真氣向外蔓延,如此這般,定會對接近它的人起到療愈效用。 他們把白崖和毛團并排放在距離神樹最近的地方。白疏羽的眼瞳清晰地看到,淡淡的、猶如煙霧般的真氣緩慢地進入到了他們的體內。 這是神樹真真切切就是神樹。白疏羽向上望去,在很高很遠的地方,是神樹的參天綠蔭。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舒張看來,盡情地感受著這神樹中傳來的生命之力。 這便是生命之起源白國的一切,包括山野荒原上奔跑的異獸,城鎮鄉間生活的人們,包括他這樣的白氏皇族,在很多很多年以前,都起源于這棵參天巨樹。 而今日,他有幸得以見到這棵神樹。站在神樹遮天的綠蔭之下,就仿若穿梭時光千萬年,與遙遠年代的生命起源來了一場跨越時空的相會,浪漫而驚心動魄。 古老的神樹如同年長的智者沉穩地立在他的面前,俯瞰著足下的蕓蕓眾生,靜靜張開臂膀,以無聲的博愛庇佑著一切生靈。強大而寧靜,溫和而又充滿生命起始的震懾力這便是神樹。 驚心于這神樹無言的震懾,白疏羽在蒼茫天地間頭一次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渺小與無力。他是白國至高無上的統治者,而在神樹面前,他只是個需要庇護的孩子。 白疏羽慢慢地伏在地上,伸出兩只手,一只手握住白崖冰冷的手背,另一只手輕輕按住毛團的身子。 懇請神樹保佑吾之尊師與愛人相安無事,平平安安度過此劫 第77章 另一只毛團 白國之君伏地跪拜神樹, 為最親最愛之人祈求平安。夜鶯見此震撼一幕,也趕忙跪下,低伏下身子, 不敢妄自抬頭。 白疏羽的祈禱得到了神樹無聲的回應。他緊握著的一人一團的身上, 有接連不斷的真氣注入他們體內, 冰涼的肌膚開始回暖發熱, 僵直的肌rou和經脈開始流通運轉。 白崖和蕭昀天, 雙雙脫離了瀕死的絕境。在神樹真氣的補給之下, 身體強壯的白崖手指動彈了一下,率先悠然轉醒。 唔唔唔 白疏羽急忙上前, 攙扶他起身,師父,您可還好? 白崖剛恢復意識,腦子還有點懵, 乍一睜眼, 面前是長長的雪白色頭發,再然后他看到了自家徒兒的臉頰。 這里是? 往上看去, 白崖倒抽了一口氣,頓時驚叫道:這這這,這難道是神樹?! 正是。白疏羽把他小心地扶到草叢邊半躺下,師父您方才恢復, 多小心些。 唔白崖長長地吐了口濁氣, 咳嗽兩聲, 忽而一眼掃到靠近樹下的一團白色身影,皺眉道:那不是霜雪仙團嗎?他狀況如何? 靈力透支過度, 連帶著臟腑也被擠壓得破裂。白疏羽憂心忡忡,毛團的情況比自家師父要嚴重得多, 他的身體不夠強韌。白崖挨了那巨獸猛烈的一擊還能在短時內復蘇,而毛團的體質或許足以抵擋外界的皮rou傷害,卻無法承受自身內部發生的劇變,因而大口吐血。 正好,老夫也來看看。 白崖常年在市井山野間奔走,對醫療方面了解得更多。他在原地稍作歇息之后,立刻來到了毛團身邊。只見那滾圓的身子完全靜止地仰躺在地上,四肢綿軟無力地攤開,身前的軟毛上還殘留著先前的鮮血。他不敢隨意翻動毛團的身體,害怕造成更加嚴重的損害,只是輕輕地撥弄了一下毛團的手腳,感受到從上面傳來的陣陣涼意。 不得了,這身子都快涼了。白崖背上冷汗陣陣,不能就這樣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干等著它醒來。 然而手邊沒有任何工具或草藥??吹桨籽乱荒樉o張,白疏羽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一下子撲到毛團身邊,神色中帶著驚恐:師父,毛團不會醒不過來了吧? 白崖張了張嘴,然而他無法對白疏羽說謊,只能如實告訴他道:得快點找到法子才行。 聞言,白疏羽心知自己面臨著的是最艱險的境地。周圍很靜,只有劇烈的心跳聲沖擊著他的耳膜。 他仰起臉,對白崖道:師父,您說,這棵神樹會不會幫助毛團? 看到他又急迫又憔悴的模樣,白崖心疼不已。但他方才的那句話也提醒了他:他們正處于生命之樹的下方。這里不是別處,而是生命的起源之地 師父,他就算是死,也不該死在這里 淚水順著皇帝的面頰滑落下來??吹贸鏊跇O力忍耐著自己的情緒,然而他是真的慌了,手緊緊握住毛團沒有溫度的前爪,卻感受不到半點生機。 白崖突然起身,向著神樹上方望去。 阿羽,你聽 安靜的樹叢里傳來了一陣沙沙的響動聲。白疏羽也仰起臉,目光透過層層樹葉,看到了當中的一顆果實開始微微悸動起來,不斷地搖晃著。片刻后,它向下墜落,噗的掉在了地上。 那果實形狀真如一顆蛋。不多時,果實的外殼自己破裂開來,一只毛絨絨的小爪子從當中伸了出來,接著,是另一只爪子。在人們目不轉睛地注視下,圓團狀的小身子在果實里掙動了一會兒,不久便整個爬了出來。 那是一只毛團。體長不到十公分,小小巧巧的一只。出生后沒多久,小毛團就睜開了眼。白疏羽輕微一震那只小毛團的雙目也是華麗的紫色,就和蕭昀天的眼睛一模一樣。 小毛團慢騰騰地挪動了幾步,然后發現了眼前站著的三個人類,好奇地靠攏了過來。剛出生的毛團幼體并沒有對這個世界的戒備之心,它笨拙地滾動著慢慢過來,然后看見了仰躺在地上的霜雪仙團。 小毛團開口,呼嚕呼嚕?伸出小前爪,將之搭在了霜雪仙團的肚皮上。白疏羽擔心那小毛團會弄傷蕭昀天從而加重傷情,正打算阻止,忽然感覺到那小毛團的體內有大量的真氣流轉著,緩緩輸入霜雪仙團的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