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不會吧,這家伙只吃葷不吃素?這下南渦的心徹底碎了。藍汪汪的大眼睛里悠著淚花,小龍崽害怕得快要哭出來。 就在此時,南渦突然感到脖子一涼。后脖頸上傳來一陣粘膩的吸附感,像是被某種口器狠狠吸住了一般。 滋滋啵! 龍崽的脖子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吮了一下。那刺骨的涼意驚得它差點魂魄出竅,仿佛皮下血rou和內臟都被吸了過去。 南渦頓時大叫起來這怪物,居然強行吻上了它的后脖頸! 嗷嗚哇!不要臉的臭流氓,對一只純潔幼龍也能下手!簡直比吾二還要壞呀! 被這神秘的怪物霸道吻上后脖頸,小龍崽捂臉狂奔,驚懼的淚水整整灑了一路。當然,在跑的時候,它依然不忘拖著那筐裝得滿滿的大蘑菇。 正午,溫語仁正從自家菜圃里收了菜回來。他大老遠聽見幼龍嗚嗚啊啊的哭聲,心下疑惑。剛剛走進前院,正看到小龍崽驚慌失措地狂奔進來,身后還飄著一竹筐的蘑菇。 它一見到他就撲了過來,猛地抱住他的大腿。 嗚哇嗚哇哇! 小龍崽夾著尾巴縮成團,緊緊地抱住他筆直的長腿,眼里淚如泉涌。 怎么回事,哭成這樣?溫語仁詫異道,風伯呢? 話音剛落,只聽院子外傳來咳、咳幾聲咳喘聲,老人顫巍巍地走進門,臉色有些蒼白。 老朽在這哎喲! 風伯跑得腿腳發疼,在路上險些絆了一跤。溫語仁趕忙丟下手里的活計,把喘氣不止的一老一小接進了屋,又端了兩杯熱茶來。事態似乎比預想的嚴重,男人臉色沉下來,深邃的目光在老人和幼龍之間來回游移。 在山上撞見了毒菇獸。風伯抿了口茶,顫聲道,但 溫語仁瞥見幼龍搖搖晃晃地扒在桌子邊喝水,一眼便看出它狀態不對。他打了個響指,道法頓生,小龍崽立刻被凌空吸了過來,落在他的懷里。 幼龍被他略為粗暴的舉動驚了一下,本能地就要掙扎,屁股上卻挨了一巴掌:別動! 溫語仁這一聲低喝,好容易才平復了情緒的小龍崽又嚇得嗚嗚哭起來。風伯見狀勸道:小家伙害怕,你別兇它啦! 我不是在兇它。溫語仁淡淡道,只是它的身上陰氣很重,環繞不散,好像被邪物纏住,我必須好好查看。 兇物? 南渦停止了哭,它回想起之前后脖頸被吸了一下的事情,不自覺就想伸爪子撓撓那兒。但還未碰到皮膚,爪兒就被男人牢牢握住了。 男人盯住它的背后。良久,只聽他低聲道: 小龍崽,你的后脖頸上怎會有一個唇??? 唇??? 幼龍當即石化。 不用想也知道,這絕對是那個神秘黑影干的好事!南渦想要扭頭看看,但那東西位置特殊,自己難以親眼看到。 風伯也走了過來,他俯身在幼龍身后端詳了好一陣子,卻也不得不承認道:好像真的是嘴唇的印痕。 溫語仁修長的指尖戳了戳幼龍的脖頸,冰冰涼的,惹得它一哆嗦。他順手掐了一把龍崽脖頸上的rou,把它拎起來,嚴峻道:你這小笨龍,是不是在哪里招惹了桃花債?模樣小小的,本事倒是不??! 嗚??!聽他口氣嚴肅,南渦慌了,拼命搖頭。本龍不是,本龍沒有! 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男人單手摁住亂動的小龍崽,不過,這印痕形狀極兇,那兇物像是特意做了個標記在這小笨龍的身體上面。必須想辦法清除。 清除南渦呆呆看著他。 的確,這唇印可不算什么浪漫的物事,它就像是冰碴子割在皮膚上一樣,又冷又痛。陣陣涼意更是由此而入、鉆入南渦的五臟六腑,叫它難受得緊。 南渦滿懷希望地看著溫語仁。他是修道之人,一定有辦法處理的! 辦法是有。溫語仁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最方便的辦法,就是拿刀把唇印那塊連皮帶rou一起挖掉,又快又狠。 小龍崽白眼一翻,差點倒地。 溫柔點的法子也有,讓風伯給你熬點草藥每天服下,在煎藥方面他最拿手。溫語仁拎起小龍崽,往屋內走去,但是,就算這印痕能除,給你施下印痕的它卻依然在,說不定還會來找你。他犀利地盯住南渦的大眼睛,你可知是誰在你的脖子后留下了印痕的么? 聞言,南渦禁不住用爪撓了撓后脖頸。它仔細思索一陣,掰起了指頭,從兒時在神龍谷互相拔過頭毛的小伙伴開始一個一個地數過來,把兩百年來自己坑過騙過打過咬過的冤家都數了個遍,也實在憶不起會偷吻自己的究竟是哪個仇家,要用這陰險的手段來害它。 一旁溫語仁瞥見小龍崽一臉呆懵的模樣,料想它確實一無所知,便不多問。只帶它回屋里、簡單弄了些草藥敷在印痕處,日后再慢慢療愈。 ===== 安頓龍崽睡下之后,溫語仁便回到院子。從竹筐里倒出來的蘑菇們鋪滿了屋前的地面,風伯搬了個小凳兒坐在當中,正一個一個地揀著。 今兒個的收獲真不錯! 豐收的喜悅讓老人忘卻了先前的糟心事。他拿起一只猴頭菇,朝溫語仁笑了笑,小溫,你看!都是些又大又好的蘑菇哩。 是猴頭菇啊。溫語仁走上前,隨即看到了更多令他驚喜的東西,紫蘑菇,金針菇,還有這是松茸? 紫蘑菇之類雖然不常見,在山中也不難找到。而松茸這種菇類,著實是難找又難采。它不但生長條件極為苛刻,只在雨后的老松樹下才能有很小的幾率生出,雨水多一絲或少一分都會讓它夭折;同時又價值極高、可供食藥兩用,對于異獸而言更是積蓄靈氣的上等補品,采松茸的人一旦遇上同來尋它的兇險異獸,甚至有命采而無命回。因此,這種松樹蘑菇作為至珍之物,在小鎮上甚至是以單只來定價售賣,可謂一菇難求。 但此時溫語仁親眼所見,風伯的竹筐里竟然有足足幾十只松茸,個個圓潤飽滿不在話下。他驚異地望向老人,對方只是意味深長地輕笑了聲。 男人心下了然,是小龍崽?它又使用秘法了? 風伯點頭,嗯。我們這次上山晚了,林子外面的好地都被分完了,只能往山上走。山上的蘑菇雖小,卻有不少好的,小家伙用秘法讓菌絲速生、長成大蘑菇,還眨眼就把松茸從小小的一只變成了一大片。 兩人沉默半晌,交換了一個眼神。 靈氣深厚,善用秘法,通透人性。這龍崽肯定不是普通幼龍。溫語仁斷言,而若真如此,小龍體內必煉有龍珠,以積蓄靈氣。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聽聞異獸之間會互相搶奪獸丹,吞噬其它異獸的靈氣來增強自身力量。小龍崽今日被兇物偷襲,恐怕也正是為此。而且從印痕上看,我認為那兇物很有可能是鬼面蝶。 鬼面蝶?那東西據說藏于深山之中,陰氣森森,可不是好惹的主兒!風伯聽罷,不禁擔憂起來:鬼面蝶詭譎兇悍,就連劇毒的毒菇獸也能一擊殺死,整個吞噬。這種陰險的兇獸,若是要搶奪小家伙的龍珠 溫語仁輕輕一點頭,這些時日,我會看住龍崽,不讓它再上山了。 風伯靜默了陣。 還有件事 何事? 老人躊躇片刻,才道:不只是山中兇獸,村里有些眼睛可能也盯上小家伙了。 他把在林中與老李等人爭執的事情向溫語仁一一道來,并說出了自己的憂慮:人心到底比兇獸更難預料。獸不過是要吃食、要力量,而那些村民在這次吃了癟后會如何報復小龍崽,甚至打起賣龍換錢的主意,這一切猶未可知。 男人默然聽著,一雙俊秀的劍眉越蹙越緊。但待老人敘述完畢,他也并無其它表示,只淡淡說了句,知道了。此事交給我。 風伯猶豫地望向溫語仁,還想再說些什么,但見男子暗沉的眼底一望無盡,如同風雨前的大海,看似靜無波瀾,卻隱隱有神采暗涌。 時過境遷,眉眼如初。一瞬間老人有些恍神,仿若看到當年青云觀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他想要護住的東西,沒人能動得了。 如今褪下道袍、換上布衣,他亦還是原來的溫語仁。 風伯怔神片刻,也淡淡笑了。 ===== 次日清晨,風伯將初步處理過的蘑菇連同新收來的干花、藥草一起裝在車上,拖著板車早早趕去了市集。他要將手頭的貨盡快賣出,換來的錢用于添置新家用。 南渦鬧著要跟爺爺出門,卻被溫語仁不容置否地阻攔了,被迫留在院子里哪兒也不準去。不但如此,這男人在忙碌之余依然留意著它的舉動,就像背后長了眼睛一般。每當南渦趁著他干活的時候試圖偷摸溜出去玩,就會被立刻察覺到,甚至用縛龍訣拴住尾巴拖回來。 嗚哇! 第六次偷溜失敗、被繩索套住抓回后,倒吊在屋頂房梁上的小龍崽終于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它揮舞著小拳頭,腦袋朝下向溫語仁大聲抗議:嗷嗷噢! 不行,最近不能出去玩。男人不為所動,避過這陣風頭,再說其它。 平淡地吐出無情的話語,但看到南渦臉上的失落時,溫語仁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小龍崽不是家禽家畜,它本該是在山林間自由奔跑的小野龍。就這么把它強悶在院子里,確實太過殘忍了。 打了個響指,溫語仁收回縛龍訣,把從屋頂上落下來的幼龍穩穩接住。 南渦被他打橫抱在懷里。男人雪白的長發有一縷從額前垂下,恰好落在它的鼻尖上,撩得它癢癢的。小龍嗚呀一聲,伸爪抹了把臉。 再抬眼時,南渦瞥見他精致的下巴輪廓近在咫尺,居然咕咚吞了口涎水。它心里開始盤算既然那陰森森的兇獸能夠毫無顧忌地吸自己的脖子,那么如果它也吸一下溫語仁的脖子,又會怎樣呢? 第15章 龍之吻! 冰鎮果汁釣美人 這么想著,南渦趴在男人懷里悄悄地打量著他的側顏。 現在離得近,可正是大好時機呀!搓了搓爪,小龍崽決定當即就干它抱住溫語仁雪白的脖子,張大嘴巴啊嗚一口,使勁地親了起來! 顫抖吧美人龍族究極秘法,龍之吻??! 木啊木啊嗚? 吾二的脖子滑溜溜、冰涼涼的而且,還有點苦? 南渦一愣,再一看自己吸得津津有味的哪里是什么脖子,而是一只苦瓜! 嗷嗚嗚嗚! 天啦,苦死本龍了! 南渦什么都愛吃,唯獨怕苦。它本想在溫語仁的脖子上一逞口舌之快,卻猝不及防被男人拿了只苦瓜堵住了嘴。頓時一股清苦的味道在唇齒間彌漫開來,苦得幼龍直掉眼淚。 龍崽抓狂起舞,而男人只是隔岸觀火,淡然道:吃苦瓜能清火。你心里焦灼sao動,是該去去火。 南渦好容易才把苦瓜咽了下去。不要說撲吻大美人,就連叫的力氣也沒有了。 見幼龍終于安靜下來,溫語仁點點它的鼻尖,這才是乖龍寶。 聞言,南渦恨恨地鼓起嘴巴。哼,沒眼色的壞吾二,以前都只會說本龍是小笨龍哩!現在倒是嘴甜,學會夸本龍啦? 面上氣哼哼的,身體卻很受用。小龍崽緊緊抱著他,尾巴得意地晃了起來。 溫語仁見了,不由得覺著有趣,他順手捏了捏那晃動的尾巴尖。不愧是幼龍的尾巴,rou嘟嘟的,手感極好,揉起來還十分有彈性。 在幼龍揮爪反擊之前,男人將它放到了地上。 去菜圃里找兩只茄子來,我中午給你做紅燒茄子。 南渦摸了摸鼻子。但想到美味,它咕嘟咽了口口水,還是乖乖去了菜圃。 小龍崽賣力地鉆到了纏著瓜藤的木架子后、順著架子向上攀爬。小身子隱沒在綠葉之后,只留一條尾巴在草葉外面晃啊晃。 見小龍有了事做,溫語仁轉身欲回去忙自己的活兒。忽然,就聽一聲奶聲奶氣的龍叫:嗚嗚??! 經過這幾日相處,溫語仁雖然聽不懂龍崽語,卻也從幼龍的叫聲中發覺了一些規律。例如嗷嗚哇是驚嚇,嗷噢噢是生氣,而嗚嗚啊似乎是小龍崽專門來呼喚自己的叫聲。 聽它叫自己,溫語仁又折返回去:什么事? 一陣草葉摩擦的沙沙聲,南渦從茄瓜藤架子后鉆了出來,氣喘吁吁地揮舞著半個茄瓜。 溫語仁乍一眼沒瞧出名堂,南渦便又特意指了指半只茄子的橫斷面,上面參差不齊地布滿了尖牙咬過的痕跡。他便明白過來,這茄子被別的獸類咬過了? 嗚嗯!南渦點頭。 溫語仁上前去,從它爪里接過茄瓜。上面的齒痕都是兩個兩個一塊,好像是某種獸類用兩顆大門牙用力啃咬過的痕跡,而且茄瓜斷面還很新鮮,應該是剛咬過不久。 他蹙起眉,目光從菜圃里徐徐掃過。一人一龍相對無言,靜默一陣,突然 沙沙! 一陣突兀的響動。二者同時循聲望去,便看到瓜藤旁邊的菜葉堆里地鉆出來一只毛茸茸的大腦袋。那家伙嘴巴尖尖、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正向著外面鬼鬼祟祟地打量。 嗷嗚哇!有賊呀! 還不等溫語仁阻止,幼龍就按捺不住激動地大叫了一聲,順帶一蹦三尺高,簡直比自己偷吃被抓包還要興奮。 而這下可好,地里那毛茸茸的家伙被它的叫聲驚動,一下子就從菜葉堆里竄了出來,撒腿狂奔。 小笨龍,看你沉不住氣。溫語仁無奈地瞥了一眼身邊手舞足蹈的小龍崽,右手捏指成訣,向前一探,做了個抓取的動作。 一道繩索憑空彈出,瞬間把逃到菜圃門口的小毛賊捆了個結實;指尖再往后一挑,就將它毫不費力地拖回來,懸空倒吊在瓜藤的木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