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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梓輕輕用手指拂過墓碑,撥掉上面的蜘蛛網和枯葉。 “我想在這兒待一會,可以嗎?”葉梓轉頭問。 孟慶川點點頭。 她坐了下來,就那么不管不顧地坐在了干裂的地上,雙手環抱著小腿,直勾勾地盯著墓碑上的兩個人名。風拂過她的臉,吹得她眼睛生疼。 孟慶川盯著她單薄的身影。她的側臉跟葉宸幾乎一模一樣,卻有著被命運辜負的弧線。 過去他總覺得,葉梓就是個矛盾結合體,清冷,又帶著股韌勁。上一秒好像什么都豁得出去,下一秒又變得脆弱易碎。 而當他站在這一片陌生的果園里,看到從未曾想象的景象時,才發現,他對她的了解實在是太少。 他環顧四周,這是她長大的地方。 他只知道葉家有個小女兒,從小在渭城養著,十多歲的時候被葉峰和梁燕夫婦接回了安城,卻不知在這樣一個村子,這樣一個果園里,沉睡著葉梓遙遠的童年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葉梓才動了動。大概太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她起身時沒站穩,差點摔倒。 孟慶川眼疾手快,上前撈了一把,穩穩地扶住她。 隔著衣袖的布料,男人手掌的溫度傳遞過來。 她身上沾了很多土,扯著褲子拍了拍。 孟慶川幫她拍胳膊上的塵土,拍完他沒松開她的胳膊,而是定定地看著她。她沒有化妝,臉龐清透干凈,眼角還帶著淚痕。 想了想什么,他順手把她帶進懷里,輕輕攏住她。 葉梓沒有拒絕,也沒有實實在在靠在孟慶川身上,但還是能感受到男人結實的胸膛。孟慶川的衣服好像是剛洗過,一陣清新的味道鉆進她鼻子里。 這味道很熟悉,她不知道是洗衣粉的味道,還是孟慶川自己身上獨特的味道,好像這么多年從來都沒變過,讓她有安全感,也讓她鼻酸。 葉梓原本是沒打算來果園這里的,十年了,她一次也不敢來。 只是當她在賓館房間里,看到窗外那棟熟悉的、讓她近鄉情怯的老樓時,臨時改變了主意。 “賓館是你專門定的,是嗎?”葉梓問他。 從賓館的房間里正好能看到她原來的家,不近不遠,讓她心里有了不少安慰。 孟慶川辦事還是周到。 “嗯?!泵蠎c川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他不知該說些什么能安慰到她,只能輕輕拍著她的肩。 “你千萬不要覺得我可憐?!比~梓轉頭,臉別到另一邊,他正好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她偷偷抹了抹淚。 “對不起……”孟慶川輕聲說。 “我只是很想他們?!?/br> 第11章 ◎思緒往回飄了十年?!?/br> 孟慶川和葉梓準備啟程回縣城時已經是傍晚,一整天的奔波,兩個人又累又餓。 孟慶川甚至有點暈。太陽其實不大,只是這果園里都是低矮的樹,他們全都暴露在太陽下,曬了一下午,還是有些遭受不住。 車里沒吃的,只有后備箱放了一扎礦泉水,兩個人回到車上,先各自灌了幾大口。 葉梓嗓子早就冒煙了,喝得有點急,嗆住了,猛烈地咳了幾下。 孟慶川擰上自己的瓶蓋,手輕輕拍著葉梓的后背,幫她順氣。 “慢點?!泵蠎c川說。 葉梓被嗆得滿臉通紅。 孟慶川有很多疑問想要解開,又不知從哪里開始。 沉默了一會,他開口:“你怎么知道就是這兒?” 葉梓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平靜地回答:“猜的?!?/br> 可能是怕他又誤會,她補了句:“家里有地或者有果園的,去世后都在自家地里。我們這兒小地方,那時候也不發達,不興公墓?!?/br> “后事是誰料理的?” “應該是親戚們吧,我不清楚?!?/br> “以前怎么不說?” “說了也沒用?!?/br> 確實,那時他們不過是十多歲的孩子,對于很多事都無能為力。 葉梓扭過頭,不再看他。 孟慶川心里生出些愧疚,為他對她的誤解,也為自己早上說的那些傷人的話。 他沒再問下去,而是說:“我休息十分鐘再出發,好嗎?” 山路不好走,他擔心自己沒什么精神,直接出發有點危險。 葉梓很老實地點點頭。 孟慶川放平座椅,靠著閉目養神。很多思緒,擾得他心里亂亂的。 過了一會,他覺得狀態回來一些的時候,睜開眼,掃一眼右邊。以為葉梓已經睡了,沒想到她醒著,一直望著車窗外。 天邊的晚霞很美,這里的云層層疊疊的,大半個天都被染成粉紅色的,有點波瀾壯闊的意思。在城市里,很難看到這樣質樸的天空。 孟慶川看著葉梓的側臉,思緒往回飄了十年。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 竟然已經十年了。 - 那時孟慶川還在上高三,他跟哥們王永璞、葉宸都住在音樂學院附中家屬院。他們幾個年紀一樣大,父母都是附中的文化課老師。 有這樣的環境熏陶,院子里的家長都有這種默契,無論孩子未來走不走音樂這條路,從小學樂器總是沒錯的。 他們幾個也不例外,每人都學了一樣樂器。 葉宸跟王永璞是小提琴,孟慶川學的是鋼琴。幾個人從小到大就沒分開過,從玩泥巴的年紀開始混在一塊,一起考上音樂學院附中初中部,再一起升到高中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