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王福也一時沒察出異樣,傅景無論什么時候,在他眼里都可謂手眼通天,知道一個姑娘又如何? “是蕭相府中的?!彼蠈嵈鸬?。 傅景面不改色,轉而看向另一邊的玉兒,走了過去。 玉兒因為玉佩被摔,嚇得愣了一愣。 她看著鏤空雕花的白色玉佩碎成三半,支離破碎地橫陳在地上,想要爬過撿起來。 可那些人五顏六色的花花裙子,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她,一個個都從碎掉的玉佩上跨過去。 只有那穿白裙子的,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玉兒盯著地上摔碎的玉佩,素白的臉上劃過兩行清淚。 等到人走光了,她才忍著腳痛和手痛,將玉佩撿起。 玉兒也不顧不上什么儀態,蹲在地上就想讓玉佩合在一起,可是她稍稍一松手,乳白色的玉佩就散開了。 玉兒捧著三塊碎玉,心里滿是無助。 玉佩碎了,怎么辦? 她把乾哥哥的寶貝玉佩弄碎了! 玉兒從小到大都算還過得順遂,除了一個蕭紅珊欺負過她,就沒有人欺負過她。 但是蕭紅珊也從來沒有摔過她這么重要的東西。 玉兒抬起一張哭兮兮的臉,傷心無助的臉上還沒皺成一團大哭起來。 眼前忽然出現一道玄色的錦袍一角,上面繡著繁復的云紋。 “不準哭?!币坏赖统炼穆曇魝鱽?。 玉兒抬頭,只能看到一張極為冷峻的臉。 那張臉俊美卻冷淡,像云層里瀉出的月華,翩翩濁世,不染纖塵,又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長身站在玉兒面前,龍章鳳姿,無人敢直視。 早就浮在眼中的淚水隨著玉兒抬頭,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出。 如今冬日還未退去,空中難免存在寒氣。 玉兒又從小嬌生慣養,這么一會兒就眼睛腫腫,鼻頭紅紅,拿著玉佩的雙手混著淚水,之前沾染的灰塵就變成些許黑色的細線粘在曾受傷結痂的手中。 下身碧綠繡著百合的裙擺也落在地上,整個人莫不狼狽。 傅景不知為何,瞧不慣玉兒這副慘樣子。 他眼睛停留在了她手上一瞬,抬眸看見她臉頰上流淌的淚水,言辭冷漠地又道了句,“你不準哭?!?/br> 他不喜歡哭,也不喜歡哭的人。 眼淚,那是弱者才會有的東西。 玉兒一顆心都在摔壞的玉佩上,聽見這人叫她不準哭,莫名地更想哭了。 眼角氤氳著紅,淌過淚水,玉兒帶著哭腔,撕心裂肺似的哭喊道:“玉佩碎了?!?/br> 她再也還不了乾哥哥玉佩了! 傅景微微揚眉,沒想到她竟然如十幾日前,又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還哭得更厲害了。 像是怕整個園子都聽不到她哭似的。 如墨畫般的長眉壓低,一張臉上盡是戾色。 傅景伸手。 “殿下,姑娘正傷心呢,恐怕自己都控制不住眼淚?!蓖醺CΦ?。 傅景向來說一不二,他說的話旁人也莫不敢遵從。 因為,膽敢忤逆他的人早就死了。 王福若不是瞧著玉兒生得不是一般的嬌俏,惹人憐愛,此前又是因為幫太子才造成這種局面,也不會試著開這口。 傅景伸出的手愣了下,最后依然向前伸去,暗含流光的上好玄色寬袖如面上好打磨的鏡子,平整絲滑,顯出些許暗紋。 王福心中嘆了一口氣,為玉兒惋惜,誰叫她在誰面前哭不好,偏偏要在太子面前哭? 傅景略微俯身,神情微斂。 暗影下的臉更顯清晰,鼻梁似乎也更顯挺翹。 他沉聲道:“拿來?!?/br> 聲音好像也不知為何,少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冷漠威嚴,多了幾分溫和之氣。 玉兒望著傅景不動,雙眼濕漉漉地盯著近在眼前的人。 傅景抬眸,只覺那雙眼楚楚可憐,好像有照進人心的力量。 傅景又頓了瞬,瞧她一把鼻涕一把淚似的,實在可憐得不像樣,心里嘆了一口氣,說出哄人的話,“孤給你修好?!?/br> 王福錯愕,實在想不到這等溫柔的話是從殺伐果斷,從不憐香惜玉的傅景嘴里說出的。 他甚至想扇自己一耳光,瞧瞧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雖沒扇自己一耳光,但是暗地里掐了下自己。 半邊臉都疼歪了,看來不是做夢。 王福想起此前傅景還讓他查過玉兒,難道他從一開始就會錯意了,傅景一開始就不是想罰玉兒,而是看上了? 王福瞧了瞧日頭,太陽也好像沒從西邊升起??! 玉兒聽見傅景的話愣了下,修好? 過分清亮的濕潤眼眸瞬間帶著希冀。 她不認得這人,但她知道此人身邊面白無須,幾乎沒有眉毛的人是個公公。 有公公伺候,他肯定就是老嬤嬤說的,宮里的貴人了。 傅景心底微微異樣,那樣純粹的目光,他許多年沒見過了。 他站在群山之上,修習帝王之術,見到的也往往是被各種利益驅使之人。 而被利益和欲望所沾染的人,是不會有如此明亮的眼睛的。 玉兒抽噎著,臉頰和鼻頭紅得像抹了腮紅,一搭一搭像個小孩子一樣。 她小心翼翼地將三塊玉佩碎片遞過去,“你一定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