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昨日遲指揮使應該來過我的書房”，謝聞風朝遲鑒舉了舉杯：“那些那古書籍想必指揮使也看到了?！?/br>
    “那批軍械是那古人運走的?！边t鑒冷聲道，而后把手上的假發片往袖口里塞了塞。

    “的確如此”，謝聞風利索承認：“母國有所求，我自然還是要幫襯一番?！?/br>
    “你是大周的官吏?！?/br>
    “但我流著那古的血?！敝x聞風搖了搖手上的紙扇，神色淡淡。

    “謝知府是官兒當膩了？”顧棲遲冷嗤一聲：“若是想回那古，可能你也回不去?！?/br>
    “按照大周的律法，明日你的頭顱就會滾落在刀下?！?/br>
    “顧督主何必說些血腥的話”，謝聞風笑意不減：“大周早已陷入遲暮之勢，二位何必當那皇帝老兒的走狗？”

    “更何況......我這頭顱，還得好好呆在脖子上?！?/br>
    謝聞風收起扇子，在手掌上輕輕打了打：“二位恐怕不能抓我?！?/br>
    “這南城的地下，可被我埋了不少炸藥?！彼龡l斯理地理了理袖口：“若是我出了事，我的死士會立刻點燃炸藥?！?/br>
    “我想，二位也不愿意看到整個南城為我陪葬吧？”

    “你......你瘋了！”遲鑒直接上前揪住謝聞風的衣領：“這是上萬條人命！”

    “我們可以一個一個的找出所有的炸藥點?！?/br>
    “咳、咳咳咳——”

    謝聞風的臉漲得有些紅，他艱難地擠出斷續的字來：“那......那你們，敢賭嗎？”

    “用上萬人的性命和我賭?！?/br>
    “你們敢嗎？”

    他們不敢。

    顧棲遲上前拉了拉遲鑒的袖子，示意男人將人松開。

    “別裝了”，陰鷙的眼睛冷冷望過來，顧棲遲上前兩步，抱著胳膊道：“我知道你有武功?！?/br>
    謝聞風咳嗽的聲音小了許多。

    他緩緩站直，漲紅的臉迅速恢復正常：“唉，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顧督主?！?/br>
    “你想要什么？”顧棲遲直截了當問道。

    “我依舊要當南城知府?！?/br>
    “我可以告訴你們關于軍械的所有細節，幫助你們快速查案。但你們要保住我的知府身份?！?/br>
    “否則，我就炸掉整個南城?！?/br>
    “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說謊？”顧棲遲一眨不眨望著他：“若是根本沒有炸藥呢？”

    “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可以賭?！?/br>
    謝聞風攤開手掌：“我無所謂?！?/br>
    “我只告訴二位，若我仍是知府，我依舊會好好治理南城，惠及南城百姓?！?/br>
    “我以性命與血脈起誓?！?/br>
    顧棲遲與遲鑒沒有說話。

    經過一段長久的沉默，遲鑒繼續問道：“那些中獎的人被送到了哪里？”

    “自然是送到了那古人那里?！敝x聞風已經徹底恢復一開始的輕松樣子：“我勸二位不必費心去查了，據我所知，人都死了?！?/br>
    “那剩下的呢”，顧棲遲眼底沉沉：“知府似乎也帶走了不少人?！?/br>
    “他們啊，自然是好吃好喝的在我府上好好住著了?！?/br>
    謝聞風笑容閑適：“青云”，他輕輕喚了聲，一位姑娘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姑娘穿著身淡青色的羅裙，烏發間點綴著個碧玉簪。她朝顧棲遲與遲鑒行了個禮，而后在謝聞風身旁安靜站著。

    “這便是那些流浪孩子中的一個”，謝聞風握住青云的手：“青云，告訴兩位大人，你現在過得如何？”

    “回大人，青云現在很幸福?！鼻嘣拼怪^應著，聲音還有些稚嫩，聽起來年紀不大。

    “你們看到了”，謝聞風摸了摸青云的發頂：“他們現在很開心?！?/br>
    有些粗糙的大掌在發間輕撫，青云身體輕輕抖了抖，而后迅速恢復至正常。

    謝聞風笑著看了她一眼。

    “既如此，我們就不多待了?！鳖櫁t克制地將視線移開，竭力壓抑住席卷而來的嘔吐與窒息感。

    青云走過的時候，她清晰地看見了其手腕上一道淡淡的紅痕。

    無比刺目的熟悉。

    細白的手指攥緊腕上金珠，冷汗一點一點爬上脊背。

    “希望知府信守承諾?！?/br>
    顧棲遲幾乎是把遲鑒扯出去的。她離開府邸之后腳步越來越快，幾乎是吊著一口氣飛回來的。

    顧棲遲沖進自己的房間，猛灌了好幾杯茶水，終于將令人窒息的嘔吐感沖淡了些許。

    遲鑒追了好一會才追了上來?？吹筋櫁t慘白的臉色，他皺眉快步上前，一把拉過她的手腕，伸手替她把脈：“你怎么了？”

    “無妨?！鳖櫁t甩開遲鑒的手，身子往后退了退，胡亂地擦了擦額上的細汗。

    遲鑒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逾矩了。

    他有些尷尬地收回手：“無事就好?！?/br>
    “謝聞風府上的事，你不打算查了嗎？”遲鑒等顧棲遲平復好呼吸，才緩緩開口：“你不會看不出那青云不對勁?！?/br>
    “那又如何?！?/br>
    顧棲遲狠狠吸了一口氣，覺得冷得像是進了冰窖：“我們的任務是查西北軍械的事情?，F在謝聞風已經把軍械的消息告訴了我們，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順著線索繼續南下查案，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br>
    “無關緊要？”遲鑒抬高了些聲音：“顧棲遲，那是好幾條人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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