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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了此話,卻并沒上前,因著大抵會被棱一眼躲開,接著就連牽牽小手也要百般央求才肯。 杏兒果然又飛棱了他一眼。這一眼,就似燕雀的翠羽一般,只要那么撲閃一下,就會亮了人的眼睛,抓了人的心,癢癢想要追上去。 可是,她棱完了,卻并沒逃開,卻低著頭,往紀凌宇跟前又挪了半步。 她仍是害羞的,低垂的粉頸也似被晚霞裹照,耳垂上綴著的白色珍珠,就似一滴雪珠落在了紅梅上,抖抖顫顫。 這里離上書房很近,紀凌宇反倒不敢再多看,才想胡亂岔開話。她卻又挪了半步,把頭柔柔貼在紀凌宇胸口,伸臂環保住他。 杏兒忍了忍羞,才敢仰起頭,閉目垂睫,等他終于俯身親了來,就抬臂墊腳,努力巴住紀凌宇的肩,主動送上去任他碾碎櫻桃,采透蜜津。 最后倒弄得自己站立不穩,被紀凌宇堪堪攬在懷里,貼著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冷靜下來,又羞得幾乎不敢出林子回去。 紀凌宇還有政務,杏兒還需回去上課,兩個人依依不舍告別。杏兒走到林子邊,最后一次回頭對紀凌宇招手,微微揚聲叫:“殿下!” “嗯?” 杏兒卻沒了后話,笑瞇瞇又招了招手,低頭走出了林子。 自這次回京入宮,日子似乎過的也挺快。杏兒得了賜婚,漸漸與宮里的主子和仆從們熟悉,再也不會分不清東南西北而迷路,還過了一個喜氣洋洋的春節。 除夕夜時,宮里放煙火,杏兒被皇子和公主們圍著,只得和紀凌宇遙遙相望,倒似牛郎織女一般,不得守在一起,紀凌宇暗暗叫苦。好在他們總算心有靈犀,兩個人只遠遠對視,就互通了心意,都偷偷騰挪位置,等到鐘鼓樓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終于躲在了眾人身后,偷偷牽了手,相視而笑。 年前的宮里,不僅要備辦年貨,還要為太子大婚忙碌。大婚之日,定在來年春天。明珍特意拿了本黃歷標注了,每日算著還有多少日。杏兒嗔她何需如此,沒人的時候,也會偷偷看上一看,數上一數。 時間越來越近,杏兒也不再去上書房,每日里忙著試穿霞陂,熟悉典禮。本來很安心的她,也被這些催生出幾分緊張來。 還有四日,紀凌宇對她說,要從鹿鳴坊迎她,所以今日就要搬去。杏兒不疑有他,凌晨就出了宮。等到了鹿鳴坊的宅子,卻發現里面甚是熱鬧。 她心里暗想,難道這日就要舉辦什么宴席,為何之前沒人告訴于她,萬一有什么典禮規矩,她不懂做錯了可如何好? 進了主院,發現宋皇后和皇太后竟然也都來了。 宋皇后正在對著一些衣裳首飾說什么,看到杏兒,招招手道:“我的傻女兒,今日是你的生日,雖晚了一年,但是女兒家,總要好好及笄了,才好大婚。幸好這大吉之日,算出來剛好,豈不是上天成全?!?/br> 杏兒這才想起今天這個日子,原是洪玉瑾過的那個生辰,正是去年的今日,洪玉瑾過及笄禮,她才無意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她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感動?難過?感慨?或者別的……只是鼻子酸楚,眼淚汪汪亂冒,忍也忍不住。 “快些洗漱好,還要上妝呢?!?/br> 宋皇后的臉上,不知為何也有了點裂縫,卻很快又掩飾了過去,笑著說。 這可能是京城最盛大的及笄禮了,皇后親自做了及笄禮中母親該做的事,皇太后也到場為杏兒插了一只釵。 到場的人,除了杏兒以前認識的,還有很多不認識的,皇親國戚,世家大族,幾乎就沒有不來的。 洪玉璃和洪玉琳也都來了,各自送了杏兒一只釵,雖算不上珍品,卻特意另外放了起來。 鎮遠侯雖未能趕到,也讓人送了極為厚重的禮物,并且對杏兒說,他即日就可進京,定會為杏兒大婚再送上一份大禮。 木歲寒也送了一只釵,木頭雕刻的,看起來普普通通,還被明燃嘲笑說是不是木翰林缺錢花。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禮物,是太子殿下送的。 太子殿下一共送了十六箱禮物。 第一個箱子里,是嬰兒抓周的一些玩意、各種金鎖玉鎖和撥浪鼓等,還有嬰兒才可用的包裹批被和小枕頭。第二個箱子里,是小兒可以玩的繡球和一些玩具……箱子往后,便多了些錦繡綢緞和首飾頭面。原來,每個箱子都是彌補給杏兒每歲生辰的禮物。 杏兒看著那些好看到極其想穿,卻實在穿不了的小衣服,很是可惜,唇角的笑意卻如何也抑制不住。 第十六個箱子打開,在天光下,立時煜煜生輝,晃了人的眼睛。 “這是太子妃的鳳冠霞帔……你可愿接受這份薄禮,嫁于我為妻?” 紀凌宇對著杏兒說,座中感嘆聲一片,有惋惜,有羨慕,也有不甘。杏兒只怕自己一開口就要哭,緊緊咬著唇,無聲地重重點頭。 因著這十六箱禮物,那些因為紀凌宇突然賜婚,“遺棄”了無數佳麗,幾乎由愛生恨的小姐們,又有很多人忍不住把太子殿下放在了心里,并且開始打算重新算計……就連座中有些已嫁的女眷,心里也掀翻了波瀾。 可是,紀凌宇和杏兒卻全未注意到,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當夜,紀凌宇戀戀不舍和杏兒告別。 “據說成婚前三日,新郎新娘不能見面,否則不吉。因此這次我離開,就真的見不到你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