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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醫熟練的用大一點的刀劃開皮rou,頓時血液流下來,染紅了墊在床上的棉布,玉明熙站在幾步之外親眼看著那猩紅的血色,漸漸有些站不穩。 林楓眠扶住她,輕聲安慰:“別怕,會沒事的?!?/br> 這才只是剛開始,割開表層的皮膚之后順著肌rou的紋理找到一處明顯凸起的地方輕輕蠕動著,巫醫小心翼翼用著尺寸最小的刀劃下去,動作極其小心,不能劃傷蠱蟲,污染了裴英的血液。 木質的鑷子夾出被藥物麻痹的蠱蟲,家住的只是最圓厚的一處,扯出來的蟲子足有手指那么長,通體墨綠色,看了只讓人覺得恐懼惡心。 接觸到空氣的蠱蟲掙扎了一會,離開了宿主,它也很快死去。 取出蟲子后,將銀針取下,太醫們開始幫著巫醫進行縫合。 足足過去一個半時辰,床上的棉布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巫醫終于從床邊坐起,抹抹頭上的汗,說一聲:“結束了?!?/br> 玉明熙走過去緊張道:“還請先生您能在府上暫住幾天,以免后面再有什么意外,我們手忙腳亂的,耽誤時機?!?/br> 巫醫點點頭,后面女使便帶著他下去休息了。 沒一會兒,太醫已經將刀口處理完畢,丫鬟們把染紅了的熱水端下去,又收了床上的棉布,將屋里一切都收拾好。 玉明熙走到床邊看他,裴英躺在床上深深的沉睡著。 因為失血過多,他面色蒼白,連充滿了力量感的手臂也軟軟的垂在身側,他就像是一塊易碎的玉石,美麗精致卻滿身傷痕,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一天過去,兩天過去,裴英依舊沒醒。 他藏在自己的臥房里,就像冬眠了一夜安靜的睡著,呼吸心跳都很正常,當時用的麻沸散劑量也沒錯,可裴英就是沒醒過來。 在他沉睡的時間里,玉明熙像往常一樣上朝,批奏折,接了薛家與傅家婚禮的請柬,出席林太師的壽宴,出面簽訂了大靖與南疆的和平協約,提拔林楓眠入中書省為中書侍郎。 整整七天,她做了很多事,可心里總是空落落的。 每天去他房里看他,巫醫為他配藥,安慰說:“這是很正常的現象,蠱蟲離體,就像是身體中的另一個心臟被掏走了,身體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調整過來?!?/br> 玉明熙呆呆的點頭,心中止不住的悲傷。 入夜時,她躺在自己床上,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床有那么空,那么冷。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了有裴英在身邊的感覺,他就像是空氣一樣充滿了她的生活。 盛夏的雨突如其來,驟降的暴雨沖刷掉連續半月的炎熱,窗外是轟鳴的雷聲,大雨橋打在窗外,風卷起掉落的樹葉在雨中肆虐。 正值黃昏,天卻黑的像晚上一樣。玉明熙坐在書房里看書,瞧著晃動的燭火,心中不安。 小燕站在門邊,看她皺著眉,擔心道:“公主,今日雨這么大,不然您早些休息吧,再過一會兒,怕是房門都進不去了?!?/br> 外面傾盆大雨將整個院子都沖了,地上零零碎碎是被打落的葉子和樹枝,一腳踩下去水能沒過腳踝,照這樣下一晚上,怕是府里要給淹了。 嘈雜的雨聲打在窗戶上,玉明熙沒辦法靜下心來,書也沒讀進去多少。 站起身來,將書合上,放回原處。 “罷了,我回房去睡,你也早些回去吧,當心雨再下大些就回不了家了?!彼浇锹淅锬昧艘话褌?,自己撐起傘出去。 小燕熄了燭火,關上房門。撐起傘跟她走到院中,朝著她大聲喊:“公主,我留在這兒陪您吧?!?/br> 雨聲大雷聲也大,今夜不好安眠。 玉明熙已經走到臥房門前,收起油紙傘,對她說道:“我又不是孩子,自己一個人也能睡得著。你快回家去吧,家里夫君還等著你呢?!?/br> 看著公主轉身去走近房中,又把房門關上。小燕站在原地,心中有些感傷。 自從裴英陷入昏迷后,公主整個人郁郁寡歡,眼睛里都沒有神采了。小燕想勸,可裴英人還躺在床上,無論她說什么,也減輕不了公主的擔憂。 瞧見臥房的燈也滅了,小燕撐傘頂著大雨離開。 雷聲轟隆隆在天空炸開,玉明熙躲在床帳中縮成一團。她并不害怕打雷下雨,可外頭風雨震動讓黑夜更黑,將平靜的夜攪得不得安寧,哪怕她躺在床上也沒有一點睡意。 風聲很大,搖晃著門窗,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整個屋子都吹垮。玉明熙躺在被子里,一個多時辰過去,被窩里還是涼的,她整個人也因為高度緊張手腳冰涼。 每當這種時候,她都會想起自己早逝的爹娘,總覺得自己孤身一人,無依無靠。 在被子里抱緊自己,心臟陷落出空洞。 “呼——”門被風吹開,激烈的撞向墻壁發出咣當的巨響,冷風吹進屋里,耳邊的雨聲也變大了,玉明熙趕忙從床上爬起來,撩開床帳。 一道閃電劈下來,外頭頓時亮如白晝,映照出站在門口的人影,高挑單薄。 風雨聲撞擊著銀鐲叮鈴作響的聲音在嘈雜的電閃雷鳴格外清脆悅耳。 玉明熙睜大了眼睛,下床穿上鞋走過去,瞧見被大雨淋透的男人,頭發上甚至沾了一片草葉。她趕忙去把人拉進來,將門關好。 看著裴英呆呆的站在她面前,玉明熙心中狂喜又有些手足無措,他身上都是雨水,玉明熙趕忙去柜子里翻出了幾條白毛巾,將他身上的濕衣服脫掉,用毛巾從頭裹到腳,連發絲上的水都擰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