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占好了一個位子。

    這個周末的早晨, 辜尚起床之后一邊吃早餐, 一邊看到比他早起了一會兒的趙星羅叼著一片面包，從書房里冒出了毛絨絨的小腦袋, 對他說道。

    辜尚：

    這是一個標準的恐怖片的開頭, 于是辜尚腦補了起來。

    （辜尚來到了書房, 發現趙星羅給他指定了一個地方坐著, 辜尚想要換一個自己喜歡的地方，趙星羅卻一臉迷惑地指著那個地方說：可是，那里不是已經有人坐了嗎？）

    想到這里, 辜尚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怎么了小尚？

    趙星羅叼著面包片跑了過來，把另外一端蘸進了辜尚的牛奶里, 然后吃掉了。

    沒事么, 辜尚搖了搖頭，并不打算說出自己的腦洞, 嚇唬個子那么大, 膽子那么小的男朋友。

    我只是好奇桌子旁邊有那么多座位, 為什么你還要使用占座這個詞, 這也是儀式感嗎？

    辜尚想起了去趙星羅的姥姥姥爺那里拜年的時候，也聽到過可以為他們提供工作人員假扮讀者的事情，看來儀式感這種事也許也有遺傳的也說不定。

    嗯，是啊，這么說感覺就好像是花費了一些時間和心力才獲得的學習機會一樣。趙星羅點頭道。

    辜尚：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來著，辜尚想了想，還是問出了自己思考了很久的問題，身為一個家里有礦的人，不會有點兒反感類似各種繁文縟節一類的東西嗎？

    辜尚知道電影電視里的這種情節難免有些夸張的地方，在現實生活之中人們未必那么中二，但是如果生活之中的細節類規矩太多，是會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的。

    不過趙星羅卻似乎沒有這樣的煩惱，反而會主動追求一些儀式感的東西，這讓隨便躺在地上就可以開始描繪手稿的辜尚有些無法get到他的點到底在哪里。

    嗯，這個要怎么解釋呢？趙星羅沉吟了一下道。

    因為小尚是天才，感覺站在我等凡人的立場上是很難解釋的。

    辜尚：

    您太客氣了，您哪里是凡人，明明是天仙下凡塵，辜尚在心里說道。

    我等凡人，從努力開始，到取得一定的成績，其實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趙星羅想了想說。

    當然我不是說小尚不努力啦，他又找補了一句道，只是你出色到了體會不到那種拖磨感的程度吧。

    所以我想要努力的時候，習慣于先給自己一點點的鼓勵，因為一旦開始，就絕對不會放棄的。趙星羅說，身上被點燃的斗志讓辜尚覺得幾乎rou眼可見，當然，也可能是他最近看多了毫無PS痕跡的視頻的緣故。

    我支持你，我們走吧。

    辜尚被趙星羅的熱情帶動了一下，那咸魚躺著就能流淌出靈感的天才之心似乎也變得沒有那么咸了起來。

    于是兩個人充滿了斗志地來到了他們今天將要戰斗的戰場，同時坐在了趙星羅給兩個人占好了的座位上面。

    不得不說這個座兒占得確實不錯。

    通風、采光，視野等各方面條件都不錯，而且是并排挨在一起的兩個座位。

    給你帶的咖啡。趙星羅說，一面變戲法兒一樣地從桌子底下拿出了兩個大紙杯的外賣咖啡。

    辜尚：

    你把家里的咖啡機置于何地？辜尚心想，這真是一個儀式感極強的男孩兒。

    于是他點點頭結果了咖啡輕輕啜了一口，一面點開自己的手機，打開了一個音樂類的app，在上面翻找著什么東西。

    找到了。辜尚說，然后按下了播放鍵。

    手機里傳出了嗶嗶剝剝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冬日里閱讀室里被點燃的壁爐，略微的響動襯托得室內更加溫暖而靜謐。

    白噪音，這樣算不算給你增添了一點兒儀式感？辜尚說。

    雖然有些可惜，手機放出來多少跟真的不太一樣。

    哦，小尚想要真的？可以啊。趙星羅說完，從桌子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遙控器，輕輕一按，書房里的壁爐就真的被點燃了。

    第172章

    辜尚：

    辜尚看著壁爐里嗶嗶剝剝跳躍著的橙色火苗，第一個反應竟然是, 使用現實之中的物體做為背景音樂的話, 那么這種聲音還算是白噪音嗎？

    然后辜尚就有點兒死機了, 一直盯著那團使人身心都溫暖愉悅起來的火焰出神, 直到趙星羅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辜尚才回過神來。

    怎么了嗎？熱嗎？趙星羅說, 雖然他覺得不太熱, 因為剛才打開壁爐的時候就已經關掉了其他的取暖設備。

    不是, 我在想一件沒有什么營養的事情。辜尚搖了搖頭，放掉了這個點。

    他有什么地方因為這場戀情而改變了, 辜尚心想, 以前的他是不怎么會占用自己的內存去思考對自己來說有些清奇的問題, 而現在這種可有可無的好奇心變得旺盛了起來, 這也許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造成的。

    說嘛，沒想到趙星羅卻對這個沒營養的問題似乎挺感興趣的，什么沒營養的問題, 說出來大家一起減肥一起研究一下。

    辜尚：

    于是辜尚就說出了自己內心深處關于白噪音的種種疑惑。

    趙星羅：

    我男朋友的思維還真是挺具有跳躍性的，趙星羅想, 然后他思考了一下, 就這個沒營養的問題與辜尚親切而友好地交換了意見。

    然后一上午就過去了。

    辜尚：

    趙星羅：

    原來談戀愛也許真的會影響學習也說不定，至少我的體感是這樣的,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

    吃午飯的時候, 辜尚提出為了趙星羅的學習成績和順利畢業, 自己就不能他坐在一起上自習了。

    趙星羅聽完之后就差滿地滾著耍賴了。

    我不管我不愿意。趙星羅說。

    辜尚：

    終于體會到了與被寵壞的小孩兒相處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辜尚心想。

    那么，辜尚想了想說，我來代替壁爐，給你充當白噪音怎么樣？

    趙星羅停止了晃動，思考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在自習室里看書，你在旁邊滋兒哇滋兒哇的發出聲音嗎？

    辜尚：

    我又不是嗩吶成的精。辜尚面無表情地說道。

    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于是兩個人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之后，趙星羅又照例去他家一層的咖啡店買了兩杯咖啡帶了上了，準備看看辜尚是怎么給自己充當白噪音的。

    辜尚跟著趙星羅進入了自習室，把他按在了原本的座位上。

    趙星羅：

    在這么神圣的知識的殿堂里，你可不能亂來??！趙星羅抱緊了漂亮的自己，瑟瑟發抖。

    辜尚：

    辜尚對趙星羅抱以了一個=。=的眼神，接著說道：我們約定好了，在吃晚飯之前不能與彼此交談，只能專心看書，我就坐在你對面的位置上畫手稿，會發出一點兒翻閱紙張和畫圖的聲音，算是給你聽的白噪音，這樣可以嗎？

    可以！趙星羅說。

    誰先說話將會受到相應的懲罰的，相應的懲罰就由沒有打破規矩的那一方來制定吧。辜尚思考了一下游戲規則，然后對趙星羅解釋道。

    嗯，行啊，我肯定是不會說話的。趙星羅嘿嘿笑。

    辜尚：那可不一定。

    然后他們就開始面對面坐著上自習，沉浸在了漫長的沉默之中。

    這好像還是辜尚第一次在這么長的時間里看趙星羅學習。

    他戴著只有在學習的時候才會戴上的金絲眼鏡，一面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東西，時而還翻閱著手邊的幾本大部頭的資料，看起來應該是在寫論文的樣子。

    他的神情專注而沉默，非常年輕的臉上沒有一點兒焦躁和不耐煩的情緒，并不像一個青春活潑的學生，反而像是一位相當成熟穩重的學者了。

    于是號稱提供白噪音，并且打算好好看著男朋友以防止他走神兒的辜尚，就這樣毫無懸念地走神兒了。

    等到他再次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就感覺到桌子上面，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碰著自己的腿。

    辜尚低頭往桌子下面一看，然后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來看著還在那里裝得一本正經人模狗樣的趙星羅。

    趙星羅發現了辜尚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對他笑了笑，聳了聳肩，表示是你先沉迷男色無法自拔的。

    辜尚霍地站了起來，把趙星羅嚇了一跳。

    我沒有說話呀。趙星羅在草稿紙上寫了一句道。

    這種事是不需要說話的。辜尚干脆直接說了出來，然后爬過了桌子撲了上去。

    第173章

    辜尚因為自己定的誰先說話，誰就要受罰的規矩而受罰了一個半小時, 然后窩在自習室靠墻的沙發上睡著了。

    趙星羅在他睡著之前曾經打算抱他去臥室好好睡一覺的, 但是辜尚堅持在這里睡, 表示自己還是忠實地扮演著白噪音的角色。

    于是這位人形白噪音先生就非常忠于職守、撲哧撲哧地打起了小呼嚕, 讓原本打算趁著賢者時間進入讀者時間的趙星羅覺得特別可愛, 于是就一直坐在桌子后面托著腮看著自己的男朋友睡覺。

    在一個室外寒風凜冽, 室內溫暖如春的午后, 辜尚躺在琥珀色的沙發上, 身上搭著一條黃糖色的小被子，心口一起一伏地沉睡著。

    他的身體柔軟而放松, 眉頭舒展, 睡得很香, 看得出他對于周圍的環境是相當熟悉而信任的, 因此翻出了自己的肚皮，漸漸睡成了一種四腳朝天的姿勢。

    趙星羅感覺到自己的手在蠢蠢欲動，特別想戳一戳愛人翻上來的肚皮。

    當然他舍不得真的這么做, 但這并不妨礙他躲在桌子后面，瞇起了眼睛, 手上做出戳過去的虛擬的動作。

    然后, 辜尚竟然奇跡般地動了一下，稍微縮了起來, 把趙星羅嚇了一跳。

    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心電感應？趙星羅心想。

    他看了看時間, 覺得差不多應該把自己的男朋友叫起來了, 畢竟在白天的時候睡得太多, 晚上就會睡不著的。

    他幾次想要下手戳他，卻還是不忍心在沒有什么必要的理由的情況下把睡得這么熟的男朋友捅醒，于是趙星羅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跑到廚房里去打開了咖啡機。

    廚房距離書房還有一段非常遙遠的距離，咖啡機的聲響是絕對吵不到辜尚的。

    但是它的香氣卻有可能把他自然而然地喚醒。

    于是趙星羅抱著已經煮好了咖啡的咖啡機，悄咪咪地返回了書房里。

    頓時，滿書房都是咖啡那種特有的香濃的氣息。

    這是一種使人溫暖而振奮的香氣，趙星羅把咖啡機放在了書桌上，然后等待著自己的男朋友醒過來。

    然而辜尚并沒有馬上醒過來。

    他顯然對于咖啡的香氣是有些反應的，但是這種香氣似乎還不足以把他從睡夢之中叫醒。

    于是辜尚就哼唧了幾聲，來回翻滾了起來，然而還是沒有醒。

    趙星羅怕他翻滾得太厲害一下子翻到地上來，趕緊席地而坐，用自己寬厚的背部擋住了辜尚的滾動。

    這樣一來，辜尚雖然沒有滾到地上，卻一下子像樹袋熊一樣從后面抱住了他。

    于是趙星羅就只好乖乖當樹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非常有限的活動空間，然后眼光就掃到了辜尚剛才因為伸手抱他而松開的手里原本攥著的手稿。

    趙星羅緩慢地移動著因為練功而變得更加柔軟的肢體，伸出手去夠了幾下，最終還是給他夠到了那疊散落的手稿。

    這其實是非常機密的東西，但是辜尚從來都是在他的面前隨手畫著的。

    趙星羅一張一張地翻看著。

    即使是除掉了男朋友的濾鏡，單純的作為藝術品來欣賞，趙星羅也不得不臣服于辜尚那令人震驚的天才的審美之中。

    他贊嘆地看了下去，然而在翻閱到了其中一張的時候，趙星羅卻愣住了。

    辜尚的其他手稿上，模特兒的臉都是相當模糊的，只是用幾筆非常簡略的線條勾勒出了大致的輪廓，然而現在趙星羅手中的這一張，卻顯得那么的不同。

    這張手稿上面的模特兒，看上去跟自己倒有七八分相似之處。

    趙星羅聽辜尚說起過以前做學徒的日子，那個時候他像海面一樣地吸收著各種各樣的專業知識，還專門受過繪制手稿的訓練，這其中就包括了最初的設計稿和選定了模特兒之后的效果圖。

    所以辜尚在這方面的是有一定的功底的，這應該不是巧合，而是照著自己的樣子繪制的，趙星羅心想。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用指尖兒輕輕摩挲著愛人精心繪制的自己，溫柔地笑了起來。

    他是在什么時候偷偷畫的呢？他有暗中觀察自己嗎？還是說自己的面容早就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看了看手稿上面的簽名，是辜尚本人龍飛鳳舞的字跡，而簽名下面的日期，正是他偷偷跑去自己出差所在的城市里住了一個晚上的那一天。

    他們那一天其實離得很近，他一個人坐在酒店的房間里，想著他，畫著他，趙星羅想。

    第174章

    趙星羅之前想過溫柔地叫醒辜尚的選項。

    除了咖啡喚醒法之外，他還想過香薰機喚醒法, 白噪音喚醒法等等各種不那么具有刺激性的叫醒自己男朋友的方法。

    然而在看到了那幅畫之后, 趙星羅選擇把辜尚給親醒了。

    辜尚：？？？

    辜尚被親成了一只章魚的樣子, 懵懵懂懂地醒了過來。

    暫時來不了。辜尚迷迷糊糊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