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若你沒攔著與我說話，我就能及時出去攔住那個屠夫，可現在晚了，豬被屠夫殺死了。你愧疚嗎？”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鄙倌耆艘荒樸卤?。

    站在他前面的師兄師姐無奈地笑笑，但都沒打斷蘇云湉的話。

    “對啊。我和老百姓的關系，就如你和那頭豬?！碧K云湉涼涼地看著他，“將其他人的作惡背負在自己身上？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殺了作惡者?！?/br>
    “你，你……”少年修士左右看了看，發現師兄師姐都不替自己說話，氣得不行，“早聽說蘇道友牙尖嘴利，逼得王家不得不退避三舍！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br>
    蘇云湉還沒開口，烏金金挽起袖子就上了：“你是沒有判斷能力，是非不分的傻子嗎？你怎么會相信王家的一面之詞？你覺得王家如此霸道的家族，會因為幾句話就退嗎？這擺明是他們做錯后的心虛反應……”

    烏金金喋喋不休一同炮轟，少年修士嚴重頭暈，只記得反駁一句話。

    “你怎么可以罵人？”

    烏金金看著其他修士，開口道：“所以是我誤會了？這里并不是在商討如何尋回開天劍，而是自怨自艾，順帶討伐我的地方嗎？”

    話音一落，兩界山的修士集體皺眉。

    “烏道友，我們對你沒有惡意！”

    “你這話也有些過分?！?/br>
    ……

    這時，最初帶蘇云湉兩人過來的吳師兄，也小聲說：“你誤會了……開天劍的意義重大。我們是想在這聊，看有沒有以物易物和解的可能性……”

    “以物易物？”

    “對。我記得上回我們才送還了一批上品法器回巫山峰吧?！鄙倌晷奘坑只謴完庩柟謿?，“開天劍也就名號好聽，說不定你拿一批高階法器去換，天品閣的劉峰主一個心軟就愿意換了呢？畢竟，她曾經也是你們巫山峰的弟子啊?！?/br>
    烏金金臉一黑，拳頭捏得很緊。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拿出來換，但那個混戰祖宗，那些法器他根本不知道對方又賣給誰了。

    這時，那少年修士又看向蘇云湉，語氣緩和道：“不好意思，之前是我遷怒了。說真的，巫山峰收你，指不定誰拖累誰。我覺得你從現在開始自立門戶會更好，要不以后說不準也會這么倒霉……”

    “不了，謝謝?！碧K云湉拍拍烏金金：“走吧。我們自己想辦法?！?/br>
    烏金金還在猶豫。

    她話音剛落，之前始終沉默的女修士忽然開口道：“你怎么想辦法？你不過是煉氣期，拿什么和金丹期，元嬰期的修士競爭？開荒異域空間隧道，隨時有可能被妖獸、敵人殺死！修真界可不是世俗界，沒誰會因為你是女子而讓著你?！?/br>
    這時，吳師兄忙出來打圓場，開口道：“蘇道友，柳道友沒有惡意。她其實是擔憂你的安危?！?/br>
    蘇云湉瞇了瞇眼，唔了一聲，沒有接話。

    “走?！彼龑踅鸾痖_口道。

    吳道友又上前一步，咬牙道：“蘇道友你不要沖動，既然是我帶你來的，我舍命陪君子?！?/br>
    “不用，柳師姐說得挺對。我不準備過去?！碧K云湉看著對方，態度很溫和，“謝謝吳師兄，我就當過來長見識。你們準備何時去，我去做點旗幟為你們搖旗吶喊?！?/br>
    “……好，好的?！眳菐熜帚读艘幌?，忙笑道，“注意安全就好。 ”

    蘇云湉笑著點點頭，拉著烏金金利落地轉身離開。

    徒留在原地的房師兄低聲道：“如何？”

    柳茹雪一臉糾結：“我剛剛說話時，同時啟用了顯形法器，沒看出她是幻化偽裝，心神也毫無破綻。難道是我當初帶過去的測試法器壞了？也對，蘇meimei可是通過請圣裁的，不可能是假的。所以……其實蘇meimei的天賦很強？以前是我耽誤了她？”

    說到這，柳茹雪臉上帶著一些尷尬和后悔。

    房師兄瞇了瞇眼，單手握住柳茹雪的手輕輕按了按，安慰：“再看看。說不準是這件顯形法器壞了，既然烏家不出法器，那我們無法是回歸原計劃，盡量拿第一，拿到開天劍?！?/br>
    “哦。好……”

    另外一邊，蘇云湉拉著對方來到隔壁一條街的脂粉鋪，迅速走進去。

    蘇云湉一邊挑眉筆和水粉，一邊快速道：“先買點胭脂，再買點幻化符。你知道幻化符哪里有賣吧?！?/br>
    “??？知道的?！睘踅鸾鹇勓杂悬c懵，又見對方已經在臉上涂抹，將眉毛畫粗，遲疑道，“你這是打算變裝，偷偷摸摸去？”

    “哎……修士怎么能用偷偷摸摸呢。要說，韜光晦跡?！?/br>
    烏金金：“……”

    烏金金還在思考那個以物換物的法子，說實話，他心里最難過的那關的其實是和烏家老祖宗求助，每次和他說話都能被氣死半條命。

    正猶豫著，他回頭看見一個樣貌平平的少年出現在他眼前。

    “我去……”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震驚道，“你，你誰？”

    “效果有這么好嗎？”蘇云湉也很驚訝，她化妝技術還不行但也稱不上鬼斧神工，“我趕緊給你畫一下，然后早點買幻化符?！?/br>
    烏金金乖乖地坐下：“其實這樣不用買幻化符，之后你有什么什么打算……”

    “先修煉?！碧K云湉看著還差一小半就升級的經驗值，“我們先找個練武堂，好好對打修煉?！?/br>
    烏金金一聽對打修煉幾個字，身體ptsd地開始疼。

    他眼角一抽一抽地開始糾結，是兩周訓練？還是和祖宗求助？

    累死和心梗氣死，好難抉擇啊。

    *

    兩周后，有開天劍做噱頭，又有天品閣的劉峰主做擔保。

    聚集來無妄城的修士越來越多。

    有宗門的弟子們各自占據了異域空間隧道外的一片土地，還有一些三五成群的散修，他們各自為陣，彼此之間的目光更顯警惕和冷漠。

    蘇云湉掃了一眼，發現之前在天衍宗的修士也全部都來了，但他們的精氣神明顯比不過不遠處的兩界山修士，一看就是過來湊數的氣氛組。

    蘇云湉看著距離練氣后期還有一段距離的經驗值，捏緊手中的長綢短劍，是她低估升級的難度了。

    好在還有其他補救的方法。

    “蘇云……蘇道友?！睘踅鸾鸹没鋈畾q男子的形象，小跑過來，“我已經將積分銘牌買回來了。到時候殺妖，殺魔，只需將銘牌觸碰一下他們的血液，就可以積分。但是這里沒有中、高階符箓詳解賣，我只買了符紙以及朱砂、筆?！?/br>
    “多謝?！?/br>
    蘇云湉的目光落在大白紙人的左胸前，那里一個透明的框框，框框下面也標注了幾個字——八方支援（七日可替。）

    之前框框內放的是召喚土地神（6）的技能。

    既然外面買不到高階符箓，那她就準備自己進階符箓試試。

    她現在會的攻擊力最強的是‘火’符，蘇云湉將其拖拽到框框內，然后將其點到底。

    ——‘火’符（3）。

    升級符箓等級的經驗值遠比召喚土地神的高，這有些出乎蘇云湉的意料。

    難道‘火’符很強。

    思及此，她單手執筆，潛心繪制起‘火’符箓。

    當蘇云湉落筆時，并沒有發現與之前有任何什么不對勁，真要強行說，那就是感覺落筆如有神助，都不需要她cao控靈力平衡，這狼毫筆就無比絲滑地順著‘火’寫下去。

    可當她將‘火’符箓完整描繪完時，異象出現了。

    符紙上閃過一抹亮光，忽然“噗嗤”冒出一串漂亮的火星。

    在蘇云湉以為繪制失敗時，這‘火’符箓居然像可愛的紅色小火柴人一樣，從紙上站立起來，頭上頂著一團火，皺著眉頭在紙上轉悠了一圈。

    “呼呼?！?/br>
    它還沖著蘇云湉吹氣，顯得可可愛愛。

    蘇云湉這邊的動靜雖然不大，但現場誰不是耳聰明目之輩，大部分的修士們都目睹這一切，然后看呆了。

    “我的天，那是什么？落筆成精？可這不就是用最基礎的狼毫筆，寫出最基礎的‘火’符箓嗎？”

    “那個少年是誰？難道是某個符箓宗師的嫡傳弟子？不對啊……也沒聽說有哪個嫡傳弟子這么厲害的?！?/br>
    “果然！膽敢以煉氣期身份來闖蕩是有原因的，不可小覷天下英才??！”

    ……

    更有膽子大的小商人在推銷叫賣：“各位修士大老爺們！那位少年用的就是從我這里買的符箓紙、朱砂和狼毫筆?。?？大家要不要也買一點，回去沾沾喜氣也好??？！”

    還真有好幾個符修彼此看了一眼，然后過去搶購一空。

    烏金金滿臉震撼地看著蘇云湉，好一會后，才開口道：“你真的不是生而知之的圣人嗎？”

    他可是很清楚蘇云湉學了多久的繪制符箓，這中間到底有沒有練習過符箓。

    他真的有些不能理解這種進步速度。

    “不是?！?/br>
    蘇云湉這么回答，但烏金金依舊滿臉狐疑。

    片刻后，烏金金忽然開口道：“蘇道友，我們還是回去吧?！?/br>
    “嗯？你后悔了？”

    烏金金咬了咬唇，開口道：“反正這開天劍是祖宗賣的，以后祖師爺真的氣活了也怪不到我身上。走吧?！比羰侵挥兴蝗?，烏金金肯定不會退縮，烏家人就不會退。

    但還有蘇云湉在，他越是敬佩對方的天賦，越是不想對方受到危險。尤其這種本可避免的危險。

    “你回去吧?！碧K云湉半開玩笑道，“我對開天劍勢在必得?！?/br>
    她說完這句話，忽然感受到身后有一股涼涼的視線。

    蘇云湉望過去，見不遠處一道白發身影微垂著頭，孤零零地坐在石凳上，他方圓三十米都沒有人，這架勢一看就很不好惹。

    但不知為何，蘇云湉卻沒有對他心生什么警惕，反而有一點微妙的好感與熟稔。

    這時，那名白發青年緩緩地抬頭，他戴著半遮面口罩，暮氣沉沉的雙眸，露出來的皮膚布滿猩紅的咒文。

    極其強悍的身形，年輕的外貌，卻配上心如死寂的雙眸，怪不得周圍沒人，估計都把他看成數百年不如愿的老怪物。

    蘇云湉這么想，心里有些難過但很快又隱隱冒出一絲想笑的情緒。

    不知不覺中，她臉上居然還真展現出這抹笑容。

    白發青年無神的雙眸一掃而過，似是有些怔松，神色也稍顯松緩，不過很快他又恢復水波不興的表情，冷漠地垂頭。

    “怎么啦？”烏金金走過來，“遇到什么高興的事嗎？”

    “沒有?！碧K云湉不明白對方為何會這么說，“看你心情倒是不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