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86節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前方的洞壁上,出現了一個直徑約莫五米的山洞,黑黝黝的,看不出里面有多深多廣。 桑洱盯著它,咽了下喉嚨。 原文作者在取名這件事上,走的是直白路線。有時候,甚至直白得有偷懶的嫌疑。深淵妖蚺,顧名思義,肯定是蛇形怪物。果然,它的窩也和普通蛇窩很相似。伶舟跟蹤它來到附近就跟丟了它,看來,這玩意兒不僅神出鬼沒,道行也一定很高,絕不能掉以輕心。 伶舟微微一瞇眼,沉聲道:“按計劃來吧?!?/br> 計劃? 桑洱不在狀況里,眨了眨眼,就看到身旁幾人默契地分頭行動了起來。同時,她的衣領被一只大手拽住了,身體驀然懸空,從原地躍了起來:“哇??!” 眼前景色一晃,桑洱已經被伶舟抓到了光禿禿的巖壁上,驚魂未定地往下看去,這兒離地足有二十多米。 裴渡也照葫蘆畫瓢,上了巖壁,此刻就在她的旁邊,手抓著石頭,盯著底下。 桑洱抓著石頭,也有點緊張,看到宓銀和師逢燈取出了燃燒的符篆,用法力控制著,送進了蛇窩里。不一會兒,山洞里忽然爆出了絢爛的火光,像是有東西在里頭爆炸了,一剎那,整片山谷都震動了起來,不斷有小碎石從兩邊滾下。 居然直接炸人家的老巢……這是要引蛇出洞嗎? 這個疑問剛浮出水面,桑洱的腦海里,就很應景地出現了一些文字片段,介紹了背景—— 原來,裴渡找伶舟做了交易。深淵妖蚺的蛋,是達成交易的條件之一,所以,伶舟親自來了。 宓銀自不必說,主人在哪里,她也會跟到哪里。師逢燈作為局外人,純粹是為了分一杯羹,也想要這種特殊材料,才加入了小分隊,一起過來的。 深淵妖蚺喜歡陰暗的地方,是夜行妖物。白天時,戰斗力會減退,經常躲在巢xue里睡覺。 跑到人家的地盤挑戰,肯定要選它最弱勢的時候。 等裂谷的震動停下來后,周遭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站在底下的宓銀和師逢燈都如臨大敵,緊繃著神經。等了片刻,眾人終于再次感覺到了小范圍的震動。 伴隨著“轟轟”的聲音,仿佛有一截長而粗的重物,不斷碾壓過泥土。前方那山洞里,驀地亮起了一雙巨型探照燈似的血紅獸眼。 深淵妖蚺出來了! 它的蛇身不斷朝外延伸,像漆黑的潮水,滑到了裂谷底部,一圈接著一圈,積成了一汪漆黑的墨漿??吹窖矍罢局鴥蓚€渺小的人類,確定他們就是炸醒它的始作俑者,深淵妖蚺憤怒地噴出了蛇信子,直直地沖向了宓銀和師逢燈。 好在,兩人早有準備,敏捷地躍開,拿起了照明的法器,踏著虛空,疾奔向遠方。 因為經常在黑夜活動,深淵妖蚺的眼睛會被亮光吸引。果然,它一下子就中了計,追了上去。 等他們消失在了霧氣里,伶舟就抓住了桑洱的衣領,簡短地沖裴渡道了句:“走!” 裴渡點頭。 兩人一妖趁機進入了山洞。這蛇窩里面,別有洞天,竟是把大半座山都挖空了,成了一個下扁上尖、類似金字塔的中空結構。地上到處都是被吃剩的動物和人類尸骨。 受到嚴重的臭味干擾,桑洱化成原形后,辨別氣味的速度也慢了很多。好不容易,她終于通過一個不起眼的陰暗狹小的入口,找到了深淵妖蚺下蛋的地方。 深淵妖蚺的蛋像是精致的藝術品,金殼銀紋,約莫只有鵝蛋大小,跟它長大后的體型相比,大小確實很懸殊,還非常容易砸碎。桑洱小心翼翼地捧著它,一個接一個地運出去,交給伶舟。 不得不說,宓銀找她回來,還挺有先見之明的。要不是她有鉆洞優勢,任伶舟和裴渡的本領再通天,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完成任務。 看到了進展,留在遠處放風的裴渡也站不住了,大步上前,打量著這些蛇蛋,眼中既有不安,也有喜色,急迫道:“確定就是這種嗎?你沒有拿錯吧?” 桑洱抹了抹身上的泥塵,老實地搖頭:“沒有,里面只有這種蛋了?!?/br> “那去多拿幾個!” “這么多已經夠了?!绷嬷鄞驍嗔怂骸板点y他們或許不能撐那么久,我們該撤了?!?/br> 桑洱躲在他們背后,抓緊時間,變回人形,穿好衣服,追了上去。 當他們來到洞口時,卻忽地感覺到,整片裂谷都在地動山搖。頭頂上,巨石轟然滾落,塵埃四起,天昏地暗。 裴渡警覺地剎住,看向四周,臉色變了:“怎么回事?妖蚺回來了嗎?” 桑洱被晃得站不穩,慌忙間,抓住了兩人的衣袖,就聽見了伶舟凝重的聲音:“……不是,這是地動!快走!” …… 這場地震,來勢洶洶。再強大的個體,在大自然的浩劫面前,也只是螻蟻。在天塌地陷間,桑洱只記得伶舟和裴渡不斷使出法力,去擊碎他們來不及躲開的巨石??稍谀前憔o急的關頭,他們還是很快就跑散了?;靵y中,她為了躲避什么,似乎撞進了一個人的懷抱里,在沖擊下,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昏迷了不知多久,桑洱費勁地睜開了眼,看到了一片粗糙的石頭。 地震好像已經停下來了。 桑洱撐著地,坐了起來,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環顧周圍。 這里已經不是妖蚺的巢xue了,而是一片被巨石掩埋的三角空間。萬幸的是,這些千斤重的石頭沒有掩埋得嚴絲合縫,彼此之間留下了空隙,足以讓人爬出去。 透過石縫往外看,外面已經天黑了。 在這片三角空間的角落里,還生長了一株淡紫色植物,散發著若有似無的異香。 伶舟就躺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額上有血,不省人事。 桑洱一驚,忍著眩暈,跑了過去:“主……魔修大人!” 同時,桑洱伸手觸了觸他的脖頸,還好,還有脈搏跳動。 也是,如果伶舟力竭了,應該已經變成獸形了。既然還是人形,說明問題不大。 對了,昏迷之前,她好像就是撲到了伶舟的身上。他應該替她承受了一部分的撞擊,才會昏迷得比她久。 伶舟的衣襟處露出了乾坤袋的一角,說不定里面有傷藥,桑洱探手去拿,指尖還沒觸上他的衣服,就突然被用力捏住了。 伶舟醒了。 他睜著一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冷冷地問:“做什么?” “痛!”手腕快被他捏碎了,桑洱的臉扭曲了一下。頭還很暈,她平時脾氣再好,也難免來了氣,有一種好心被當驢肝肺的感覺:“我看到你暈了,想找找乾坤袋里有什么東西可以救你而已!” 伶舟的臉色有點兒陰沉,掃了一眼四周,似乎也想起了之前的事,頓了一下,松了手。 桑洱瞬間彈開了,揉著手腕,她的皮膚都被他捏紅了。 伶舟坐了起來,額上的傷口有黑霧冒出。片刻后,就止了血。 “我們好像被困住了。也不知道另外幾個人去哪里了?!鄙6悬c擔憂。宓銀和師逢燈都生死未卜,裴渡的身形更是不方便,不知道有沒有被砸傷。不過,他是備選男主,應該不會隨隨便便就死掉吧,她提議道:“我在那邊找到了一個空隙,我們可以爬出去,再找其他人?!?/br> “不能出去?!?/br> 桑洱很不解:“為什么?你受傷了,腿斷了嗎?” 伶舟冷漠道:“因為天黑了?!?/br> 桑洱一愣,轉過頭,借著那株植物的光,果然發現石頭縫外有巨型的蛇身爬過,頓時領會到了伶舟的意思——現在天黑了,裂谷里的瘴氣很濃,又正值深淵妖蚺力量最強、視力最好的時候。同時,這也是其它妖魔鬼怪捕食最活躍、活動最猖獗的時辰。這堆大石頭,反而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庇護所。 等天亮再走,會安全得多。 “我知道了?!鄙6プ?,猶豫了一下,又問:“魔修大人,那邊那株植物,我們要管它嗎?” 伶舟應該也沒見過谷底的這種特產植物。它安安靜靜地立在那里,沒有展露出攻擊的意圖。 伶舟皺了皺眉:“離它遠點便是?!?/br> 桑洱點頭:“好?!?/br> 空氣安靜了下來。伶舟沒有再理會她,躺在一旁調息,正如他以前喜歡用睡覺來修復傷口一樣。 桑洱也不想湊上去討嫌。趁現在有時間,她靜下來心來,讓妖力在身體游走,鞏固了一下妖丹的穩定性,順便閉目養神。 但沒睡多久,桑洱就被一陣痛苦的夢囈驚醒了:“桑桑!桑?!?/br> 她倏然睜目,循聲看去,發現聲音的來源,居然是伶舟。 他好像在做噩夢。 不知道他在夢中看到了什么,伶舟蜷著身子,濃眉緊皺,眼皮顫抖,面上充斥著無法排解的痛苦和脆弱。置于腹上的手指,也無意識地痙攣了起來。 以前,桑洱經常和他一屋睡覺,還會化成原形、壓在他的胸口上,最熟悉他睡覺的樣子了。 伶舟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一覺到天亮是常事,她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模樣。 這是夢見什么痛不欲生的事了嗎? 還有,剛才不知道是不是聽岔了,她似乎聽見,伶舟叫了一聲“桑?!?。 桑洱咬了咬唇,在“叫醒他、終止他的噩夢”和“少管閑事”之間猶豫了一下,想起伶舟剛才捏她手腕的力道,還是xiele氣,坐了回去。 結果,這一退,就生出了新的波折。 …… 朦朧間,濕潤的白霧灑在面上。人潮熙熙攘攘的聲音,喜樂的奏鳴,似遠還近。 “二位的感情可真好,是馬上就要成婚了嗎?” 桑洱緩緩睜開了眼,便發現自己站在了一間明亮的裁縫鋪里,而她的身邊,是一個熟悉的人。 前方是一名言笑晏晏的女掌柜。柜臺上,純金鐲子,綾羅綢緞,泛著燦燦的光。 桑洱懵了懵。 這是…… 這居然是桴石鎮的裁縫鋪! 當年,伶舟靈識混亂,和她隱居在桴石鎮的時候,曾經像是著了魔一樣,要對她以身相許。 于是,他們一起下了山,定做婚衣。這就是那家為他們趕制婚衣的裁縫鋪。 怎么回事,難道又是夢魘在搞鬼,她著了道? 但是,這個山谷又不是九冥魔境,碰見夢魘的概率也沒那么高吧。 系統:“不是的。宿主,你還記不記得角落里那株發光的植物?” 經過系統的簡單科普,桑洱才知道,那株植物名叫“懷夢藤”,它的香味有致幻效果。 夢魘會竊取一個人最痛苦的記憶,一比一地制造幻境,進行單人模式的噩夢循環,以便乘虛而入,襲擊中計的人。 懷夢藤倒沒有夢魘那么陰損。它的致幻效果,就是讓人做夢,但不一定是做噩夢。同時,它還可以開啟多人模式。 假設一大群人都吸了它的香氣,可能會只有一個人中招,也可能會全部人一起中招,被拽入同樣的幻境里——具體是什么幻境和走向,會由中招的人里面,靈識最強的那一個人決定。 因為你不知道自己開啟了單人模式還是多人模式,所以,即使知道自己正在做夢,你也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懷夢藤造的假象,還是一起被拽進來的真人。 但歸根結底,這玩意兒不是什么危害大的東西。它是直接吸收土壤的養分來生長的,釋放致幻香氣,只是生長的副作用。 被拽進幻境的人,把夢做完了,就能醒來了。 桑洱喃喃:“原來如此?!?/br> 看來她中招了,夢見了住在桴石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