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96節
大概是今天的天氣好,裴渡的心情難得不錯,大大方方地接過了筆,沾墨,自信地落下第一劃。找到感覺了,便叉著腰,開始揮斥方遒。 桑洱一開始還滿懷期待,看了一會兒,笑容開始發僵:“…………” 好丑的字。 是她錯了。原來,不是所有的小說男主的字都是漂亮的。她不該看了謝持風和尉遲蘭廷的字,就留下這種刻板印象。 明明也有裴渡這種寫字等同于鬼畫符的泥石流。 完成一紙大作后,裴渡擱下筆,還沖她抬了抬下巴:“怎么樣?” 桑洱硬生生地咽下了“好丑”兩個字,擠出一抹微笑,違心地夸道:“很別致,很有個性的字?!?/br> 裴渡毫無心虛之態,還齜了齜兩排森白的牙齒:“我也這么覺得,jiejie可真識貨?!?/br> 桑洱:“……” 桑洱干笑了一聲,不敢再讓他代筆了。 裴渡被沒收了筆,本還想在這里多待一會兒,可桑洱要指揮仆人們干活,沒空理會他。 院子里的書也越放越多,快沒地兒站了。那條叫松松的松獅犬趴在樹底下,占了唯一一個涼快的地方。 裴渡自討無趣,拐了個彎,就走了。 盤算著去花園里睡個午覺,經過府門時,裴渡卻忽然眼尖地瞥見,兩扇門開了一條縫。 他懷疑地走了過去,一瞧,門外站了一個有點眼熟的小廝,正哭喪著臉,焦急地拉著老仆忠叔說話。 這不就是那個周澗春的小廝? 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用說,這人肯定是奉周澗春之命來找秦桑梔的。 秦桑梔如果被叫走了,那就又不能陪他修煉了。 裴渡咒罵了一聲,有點煩這個家伙。 這姓周的,真他媽礙眼。 如果能讓他直接從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忠叔看起來也是剛好回來,才會被對方抓個正著。 小廝還沒說完,忽然,心口就是一疼,被踹了一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忠叔則是“哎喲”一聲,連著菜籃子,被裴渡提著衣領,拽進了門里。 “給我滾遠點,不許再來找她?!迸岫啥轮T,留下一句威脅,就反手關了門。 一轉身,他就聽見背后的門板被拍得震響。 “求求你了,秦小姐,只有你能救周公子了,他真的沒有勾結妖邪害人??!” 第59章 作為秦桑梔身邊的老仆,忠叔自然是知道周澗春這號人物的存在的——這人的相貌有幾分像大公子,有一段時間,小姐很喜歡去戲樓聽他唱小曲兒。 一門之隔外,焦灼的求助聲不絕于耳,伴隨著“咚咚”的拍門聲。忠叔顫巍巍道:“這……難道就這樣不管他了嗎?我們還是通知小姐一聲吧?!?/br> 裴渡慢條斯理道:“難道瀘曲沒有專門處理妖魔鬼怪的仙門世家?他這么著急救他的主子,怎么不去那邊求助?” 忠叔一想,覺得挺有道理。他侍奉的秦家就是鎮守瀘曲一帶的仙門世家。每當有百姓遇到妖魔鬼怪作祟,都會登門來求助。從前,老爺和夫人還在人世時,就時不時會應求助而出山,帶上外姓門生和客卿,出去查清案情、擺平作祟的東西。 等秦躍和秦桑梔長大一點了,老爺和夫人還會捎帶上他們。 秦桑梔搬出秦家,和那邊甚少來往,在瀘曲本地,早已不是秘密。按照常理,如果周澗春真的遇到了麻煩,他的小廝第一時間應該去財力、法器、弟子人數都占絕對優勢的秦家,找現在的家主秦躍求救,而不應該來找單槍匹馬的秦桑梔。 雖然秦躍并不是一個平易近人的性子,但忠叔印象里的他,面冷心不冷,是不會隨意拒絕這種求助的。 “唉,你說得對。不過,他一直拍門叫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得去外面和他好生說說,讓他去秦家……”忠叔終究是心軟,轉身,想去指點那小廝一下。 裴渡的臉驟然一沉,一個箭步上前。 在他抓住忠叔肩膀的那一瞬,忽然聽見了腳步聲在接近。 下一秒,桑洱疑惑的聲音在他們后方響了起來:“你們兩個站在這里做什么?外面怎么這么吵?是誰在拍門?” . 被裴渡拒于門外的小廝,最終,還是被桑洱親自請進了家里。 前廳里,小廝還是第一次在這么奢華的地方當座上賓,屁股都只敢坐小半張椅子,小心翼翼地接過了仆人遞來的茶杯。 他在周澗春身邊待了幾年,有錢人家的玩意兒,也見識過不少。一摸就知道,光是這個薄如蟬翼、精致無暇的瓷杯,就足夠抵上他干一年的活兒的工錢了。小廝顫顫地低頭,捧杯飲了一口暖茶,才聽見坐在上首位置的人溫聲道:“你慢慢說,周澗春出了什么事?!?/br> 小廝抬起頭,就看見了那張椅子上的桑洱。 她的背后,站著裴渡。 少年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扇子,“刷”地打開,又“刷”地合上。仿佛只是偶然路過,漫不經心地聽他們說話。 小廝的胸骨仍在隱隱作痛,想起裴渡剛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畏懼地轉開了目光,深吸口氣,用npc給資料發任務的口吻,道:“事情是這樣的……” 時下的伶人,除了在戲樓里演出,有時候也會被有錢人請到府上,在宴會上演出助興。 半個月前,有人花了大價錢,請了周澗春和幾個伶人去外地唱戲。 由于路途甚遠,一行人坐馬車去,也要花一兩天時間。戲樓班主就好奇地問了一下,為什么他們會舍近求遠。得到的答復是那戶人家的男主人財大氣粗,寵愛夫人。夫人愛聽小曲兒,但他們家附近的戲班都唱得一般。 要聽就聽最好的,路程遠近反而不成問題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給錢多的人就是爸爸。這么大一筆生意,戲樓班主沒道理拒絕。 于是,周澗春收拾了行裝,隨著隊伍出發了。 誰知道,這趟看似平凡的旅程,并沒有平安順利地結束。 在那場宴席上,正與客人談笑風生的男主人,忽然間大叫一聲,冷汗直流,抱住肚子,在地上不停翻滾,撞翻了桌子,杯盤碗碟綻裂,菜肴美酒撒了一地。 旁邊的夫人受了驚,但還是下意識地想攙起他。 就在這時,男主人發出一聲更凄厲的慘叫,仿佛被魘住了一樣,竟在眾目睽睽下奪過了一把刀子,用力剖開了自己的肚子,抽搐著倒在了血泊里,青灰的死氣在面孔上迅速擴散,皮rou收縮,雙頰凹陷,浮出老人斑,發須也失色枯槁。仿佛被什么東西活生生地吸干了精氣,成了一具皮包骨的干尸。 宴上的人們都嚇懵了。就在這時,后院忽然傳來了驚叫聲。眾人連忙趕至,才發現和周澗春在一起的幾個伶人,也已經橫尸在地了。死狀與男主人大同小異,唯一差別就是,他們只是安安靜靜地變成了干尸,沒有用刀子劃開自己的肚子那么慘烈。 由于慘案發生時,只有這些伶人是從外地來的,不知根也不知底,周澗春還是其中唯一活了下來的人。所以,他首當其沖地被當作了頭號嫌疑人,被那戶憤怒的人家抓了起來,說他用了妖法害人,必須殺了他,斬妖伏魔。 在前日,這消息終于傳回了戲樓。 桑洱聽到這里,就察覺出了疑點。 如果周澗春真的殺了人,他為什么不跑,還傻傻等著別人來捉他? 如果他真的那么厲害,連人都能無聲無息搞死幾個,又怎么會被幾個莽夫抓住綁走,毫無還手之力? 桑洱的食指敲了敲桌子,第一反應,也是發出了和忠叔一樣的疑問:“你去城南的秦家求助過了么?” 城南,即秦躍所在的秦家本宅位置。 小廝點頭,哭喪一張臉,囁嚅道:“消息傳來時,已經是前天深夜了,我們不好那么晚去敲門求助。昨天大清早,我們班主第一時間就去了。當時,秦府的一個門生說家主不在,讓我們說明來意,他們會轉達給家主,或者讓我們明日再來。今天早上我們再去時,那門生的態度居然變了,兇巴巴地把我們轟了出來。班主就打算不管了,我……我就偷偷來找秦小姐你了?!?/br> 桑洱愣了下。 轟出來? 這就怪了。 周澗春出事的地方叫薊寧,并不屬于秦家的鎮守范圍。所以,那邊是什么情況,這樁慘案有沒有引起當地仙門世家的注意,桑洱并不清楚。 但按理說,大門大戶的修仙世家,如果有余力,可不會輕易對這些消息不聞不問。 這次的邪祟,一口氣殺了那么多人,已經算是極端兇殘的級別了。 如果周澗春是被冤枉的,那就意味著,這玩意兒還在逍遙法外。 繼續放任下去,死在它手上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古語有云,防微杜漸。哪怕現在出事的地方不在自己的鎮守地,這把火也早晚會燒過來,牽連到己身。那會兒,他們面對的,還會是一個被血rou養大了胃口、更兇殘、狂暴、難纏的敵人。 這和郎千夜在蜀地附近出沒、害人,昭陽宗提前插手,派弟子去剿殺她的道理是一樣的。在以前,桑洱附身的原主還沒有和家里決裂時,也和秦躍等人去外地處理過這樣的事。 想也知道,秦家的門生是不敢自作主張地轟人出門的,這肯定是出于家主的授意。 時下的伶人都命賤如草芥,沒人會替他們奔走伸冤。戲樓班主也自認倒霉,不想管了。 只有這小廝想到了桑洱,抱著試試的心態,過來求助了。 桑洱:“……” 要不是知道秦躍和原主已經be了多年,根據套路,她都要懷疑,秦躍是不是對原主余情未了,知道原主和周澗春的風流韻事以后,暗暗嫉妒,所以,故意見死不救了。 秦家可以等事情有鬧大的趨勢了再去插手,但周澗春可等不了那么久。哪怕后期查出來不是他干的,他死了就是死了,可沒人會給他賠命。 周澗春并不是十惡不赦的人,桑洱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不過,她也不太有把握,對方是否還活著。 就在這時,桑洱的腦海里,忽然彈出了一段信息。 系統:“叮!恭喜宿主觸發主線劇情兼副本【畫皮美人】?,F在解鎖任務的詳細資料,請查收?!?/br> 任務名稱:畫皮美人 目標:找出作惡邪祟,解救周澗春 限時:96小時(倒計時從現在開始) 危險指數:b級 推理指數:a級 綜合評定:中級副本 實時進度:5% 桑洱:“!” 既然是除妖任務,那么,周澗春就應該有機會活下來。沒道理還沒開始打怪,人質就死了吧。 副本名字叫畫皮美人,還挺直白的,只是不知道這“美人”說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推理指數a級,這里面應該不會那么簡單。 看了看眼巴巴的小廝,桑洱站起身來,認真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救周澗春回來的。今天就出發,希望能趕上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