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文白月光重生后 第39節
祁隕撐著劍,單膝跪地,掌心的血順著劍柄不斷向下淌著。 宋首輔眼看著他跌在地上,滿目憤恨望向宮門之上的祁湮。 “祁湮,你枉為人子枉做長兄!你忘了在先帝病榻前立下的重誓嗎?”宋首輔恨聲罵道。 在先帝病榻前立下的重誓?他當然沒忘。 先帝臨死都牽掛祁隕這個流放西北的幼子,唯恐他即位之后掃除異己傷了祁隕性命,祁湮為了讓先帝放心將帝位傳給自己,在他病榻前立誓,此生絕不會做同室cao戈之事,若違誓言,神佛皆棄孤寂而亡。 可惜,立誓雖是真,祁湮卻不信神佛。 此時的他,心中唯有帝位野望,諸天神佛于他而言,都是無稽之談。 至于孤寂而亡,那算什么呢。 宋首輔話落,祁湮抬手示意弓箭手暫時緩下攻勢。 他雙手撐在宮墻上,俯首凝望下面的祁隕與宋首輔。 祁隕腿上中箭,單膝跪地,宛如俯身稱臣,可祁湮心中明白,這不是,他也不會。 “祁隕,朕給你個選擇,要么你自盡謝罪,朕留宋首輔性命。要么,今日你和宋首輔師徒二人,一道死于亂箭之下?!?/br> 祁湮聲音冷寒,滿是惡意。 祁隕握劍垂首,尚未抬頭。 一旁的宋首輔當即怒罵:“祁湮,老朽不需要你假仁假義,若是殿下因老朽而死,我便立刻碰死在這宮門前,讓世人看看你是何等的心狠手辣?!?/br> 這番話落,祁湮眸光驟厲,回身不在看城下的兩人。 他背對著宋首輔和祁隕兩人,微微闔眼,抬手下令。 “動手,一個不留?!?/br> 頃刻間,箭雨落下。 同一瞬,一直冷箭破空而來,自祁湮身后,直直沒入他心口。 作者有話說: 第43章 宮門之下,是縱馬向前,手握彎弓的衛韞玉。 她馬蹄不停,噠噠奔向跌在地上的祁隕身側,與此同時,彎弓搭箭,一連三箭射向宮門之上的祁湮。 越奔向祁隕,也就越深陷祁湮弓箭手的包圍圈,衛韞玉身邊的暗衛護在她左右,執劍為其打下一只只亂箭。 而衛韞玉射出的那三箭,破空直上城門。 三只箭矢幾乎在同一瞬射出,前兩箭,分別被祁湮身旁的暗衛擋下。 最后一箭,直直沒入祁湮后心。 冷箭破身,祁湮愣怔回首,滿目驚駭望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那是一身紅裝的衛韞玉,在無數箭雨中遙遙而立。她身著戎裝,眉眼冷厲,鬢發被冷風吹亂,不著粉黛,唯有血色,卻在明月之下灼灼動人。 可她的手伸向了腿上中箭跌在地上的祁隕,他們雙手交握,她穿過無數箭雨,是來救他。 這一刻祁湮才明白,原來,不是祁隕尋了個肖似的贗品。 而是,她,沒有死。 可是,為什么呢? 為什么她沒有死在那杯鴆酒下,為什么她沒有死在深宮內苑,為什么她重又著戎裝,為什么她握了祁隕的手。 祁湮握著自身背透穿前心浸染他心頭鮮血的箭矢,分不清此刻的痛意,是箭矢所致,還是因射箭之人。 “衛韞玉……”他唇齒血色模糊,朦朧出聲。 祁湮中箭,宮門之上的弓箭手一時慌亂,皆停下了動作。 衛韞玉揚眉望向宮門之上的祁湮,喊道:“祁湮,箭上有毒,放我們走?!?/br> 箭上確實淬了毒,可那一箭,穿后心而過,祁湮本就不可能久活,便是無毒,由宮中御醫吊著命,也掉不了多久, 只是毒發尚有時間,眼下的祁湮縱使中箭卻還沒咽氣,若是他此時下令不惜一切代價誅殺祁隕,那他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逃生。 衛韞玉帶了一隊兒暗衛,祁隕此行率的暗衛也幾乎和她同時到了宮門口??蛇@批暗衛,縱使死個干凈,也未必能從宮中數以千萬計的禁衛手中救出祁隕。 “你放我們走,明日,我親自送解藥回來?!?/br> 明日一早大軍抵達長安城門,祁湮心口中箭又撐不了多少時日,縱使給了他解藥,他也活不了多久的。 衛韞玉的箭術,她心中有數,祁湮自然也知曉。 從無虛發,她這一箭擺明了是要他性命。 而今他心口中箭,僅是拖日子,衛韞玉就能熬死他。 這些,衛韞玉心里清楚,祁湮心里又何嘗不清楚。 他握著心口箭矢,咬牙將箭矢折斷拔出。 血水噴涌,他眼眸血紅如厲鬼。 “衛韞玉,你不該回來的?!彼菩奈罩钦蹟嗟募?,凝望宮墻下衛韞玉的眸光萬般復雜。 她該死在封后之日,永遠不再醒來,只活在他記憶中熠熠生輝,那樣,他大概會在心中念著她一輩子,或愧疚或懷念,縱使再也不會宣之于口,可她仍是他此生除卻帝位江山之外,唯一眷戀。 可她活著,活著回來了,她與他勢不兩立,她背叛了他,她永遠站在了他對立面。 于此刻的祁湮而言,這遠比她死在他眼前,更令他痛苦百倍。 他在這瞬息間一遍遍掠過她眉眼,看著她眼眸寒冷,看著她望向自己如淬冷箭的恨意,看著記憶里永遠笑眼溫柔望向自己的衛國公府嫡長女徹底走遠。 唇畔微顫,聲音卻異常堅定道:“不必遲疑,動手?!?/br> 衛韞玉眸色震驚,祁湮真是瘋了,他縱使死,縱使讓國朝后繼無人,縱使身背無數罵名,他都要他們死。 陪葬也好,不甘也罷,總之他不能容忍他們活下來。 哪怕只是在這人世間喘息片刻。 衛韞玉來不及深思,當即吩咐身邊跟著的暗衛道:“快,你們將宋首輔帶走,我同余下暗衛護衛殿下。一南一北分開走,在長安城以東回合?!?/br> 話落,一手將祁隕拉到自己身后。 暗衛兵分兩道,一直隨衛韞玉身邊護衛的暗衛將宋首輔帶在馬上,往北面去。 而衛韞玉和祁隕身邊護衛的暗衛則勒馬扭頭向南而去。 兩隊人馬分開,也分散了城墻之上的亂箭。 可是即便分散了箭矢,分別落在他們身旁的箭矢,仍舊如雨水般密集。 衛韞玉將祁隕拉上馬后,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他身上不對勁。 冷的厲害,寒如冰窖。 衛韞玉眉眼緊擰,一時未曾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祁隕勉強沖她笑了笑,試著握了握她手腕,想要讓她不要擔心,低聲道:“無礙,小心箭矢?!?/br> 當務之急是躲避周邊箭矢,衛韞玉也無暇分心。 她只能緊攥韁繩,不斷疾奔,在她身后的祁隕,硬撐著提劍擋下一只只亂箭。 短短的百米宮墻,兩人身邊護衛的暗衛,一個個倒下。 終于行至宮墻最外處時,暗衛已倒了大半。 衛韞玉匆匆回首,只見來路滿是血尸,可她沒有時間哀傷,只是滿目恨意,望了眼宮墻之上,冷血殘忍的帝王,而后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宮墻之外。 宮門上的祁湮,緊捂著心口血洞,眼睜睜看著祁隕和衛韞玉漸漸遠去。 祁湮看到祁隕蒼白虛弱卻仍硬撐著握劍為身前的衛韞玉擋下一只只亂箭,看到某一只冷箭在即將觸到衛韞玉衣角時,被祁隕赤手接下。他掌心鮮血淋漓,她衣裙不染臟污。 “呵……”他冷笑出聲,既笑祁隕明明身重毒箭命不久矣,卻仍可笑的想要護著衛韞玉。又笑自己,機關算盡到如今,得而又失了不知多少。 一身紅衣的衛韞玉漸漸消失于祁湮眼前,他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分不清今夕何夕,辨不清眼前事物,脫力倒在宮門上。 他一倒下,宮墻之上的人馬個個亂了手腳。 “快!宣太醫!” 倒下去的祁湮被暗衛扛起,往御殿而去,腳程極快的暗衛飛奔往太醫院召太醫。 皇帝中箭倒下的消息,很快傳遍宮城。 太醫前腳剛進御殿,后腳崔太后和崔皇后便趕了過來。 大半夜被驚醒趕來的崔太后神色滿是慌亂,倒是一旁年紀輕些的皇后,更為沉靜。 “皇帝這是怎么了?”崔太后緊攥著身旁侄女的手,瞧著眼前龍榻上雙目緊闔心口血色蔓延的祁湮,話音帶顫。 她怕了。她怕祁湮出事,怕這個養子身死。 縱使不過是個母子名頭,她未曾教養過祁湮一天,可單是這個名頭在,祁湮只有還在乎他為帝的名聲,便不會明面上對她如何。 可祁湮若是死了呢? 先帝臨終前殺凈了皇子,僅剩下長子與幼子。長子即位,幼子流放,祁湮登基后又下旨凌遲祁隕。而今祁湮一死,恐怕先帝一脈便要徹底斷了。 到那時,她一個先帝朝的皇后,如何在這宮中穩坐太后。 況且,先帝登基仰仗的崔太后的父親,可當年那位崔老太爺一死,崔太后的長兄繼承家業后,被皇室豢養的鷹誤殺。再之后,縱使崔家依然勢大,可不過是仰仗崔太后父兄的余威罷了。 此后的崔家,再無能臣。 仰賴門閥之勢把持朝政,當家的卻是崔太后那紈绔的弟弟。 之后貪墨軍餉延誤戰機,這種種不著調的事,崔家如今主事的都干的出來。 崔太后縱使被宮中繁華迷了眼,卻也明白,今時今日的崔家,遠非昔年父兄在時那般。 她心中早已有數,知曉祁湮日后定會清理門閥,崔家逃不脫,可她畢竟是祁湮名義上的母親,只要祁湮還是皇帝,自己便一日是太后,如今崔氏女又入宮為后,縱使前朝勢力被祁湮拔除,可崔家在后宮的勢力,仍能為家族子嗣蔭蔽,來日便是落敗,也不至于如何凄慘。 可,若是祁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