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養妻日常 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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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偶爾溜出官署買些個零嘴,是常有的事。 今日她原本也是出來買零嘴的,但聽說顏婧兒的情況,她便立即趕來了。好死不死,就在這撞上了賀璋。 褚琬干巴巴地咽了咽口水:“…也不是,就是……” 賀璋一臉“我看你如何編”的嚴酷表情,篤定褚琬就是玩忽職守。 褚琬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就是翹班來的,你若是想扣我俸祿只管扣就是,反正今日我必須來?!?/br> “你來做什么?”賀璋不為所動。 “當然是來看好友,不跟你說了,我這會急著找顏婧兒?!?/br> 她說完就要往里頭沖,但才抬腳又被賀璋拉回去。 “大人做什么?”褚琬扭頭。 “顧大人在里面,你也要進去?” 褚琬頓住腳,語塞了片刻,只好跟賀璋大眼瞪小眼地等在院門口。 第86章 轟動了整整一個多月的科舉舞弊案,隨著大理寺地牢這場火災,開始抽絲剝繭般地漸漸明朗起來。 首先,是御史臺彈劾之前在牢中畏罪自殺的官員生前行為不端,在賭坊欠下巨額賭債。大理寺順藤摸瓜摸到了這位官員在職期間曾私下收受賄賂,這其中就包含了那些“進士名單”人員送的大額錢財。 如此,經過大理寺的再次審問,那些名單上的人也開始紛紛改口,說賄賂是由那名屬官打著顧景塵的旗號來收的,而他們自己并未見過顧景塵本人。 又過了兩日,大理寺查出,那名屬官所欠賭債的地下賭莊,乃是信國公府的私產。同時,屬官在欠下巨額賭債前,曾受人引誘賭博。 而引誘之人,正是信國公夫人的娘家侄兒,永誠伯府二公子。東窗事發后,屬官的妻子也站出來作證。 如此一來,好似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御史臺開始調轉槍口彈劾信國公。彈劾的奏折如海浪洶涌,將信國公往年所做的事,哪怕雞毛蒜皮都沒放過,其中最嚴重的一條,便是信國公縱容族人在地方斂財,且數額巨大。 當然,信國公自然是不會承認此事,幕僚和黨羽們開始在朝堂上反駁。 一時間,這些紫袍緋袍的官員們,口水仗你來我往吵得臉紅脖頸粗,差點要大打出手。 信國公站出來喊冤,說這是誣陷,為證清白,還自請罷官禁足待查。 這場如潑婦罵街的口水仗持續了三日之久,就在皇帝頭疼之際,一封密信送入宮中。這封密信直指信國公在朝堂上結黨營私,并揭露信國公多年來貪墨稅收的種種罪行。 與此同時,那些“進士名單”上的人,又一致更改口徑,說自己是受信國公指使,他們迫于無奈才污蔑顧景塵。 人證物證,鐵證如山,信國公一黨百口莫辯。 至此,這次的科舉舞弊案算是真相大白,事情反轉太快,朝堂內外,一片嘩然。 這還沒完,在皇帝下旨將信國公罷免官職押入大理寺地牢的第三天,又一道消息如驚雷響徹京城上空。 六年前的科舉舞弊案,乃信國公一手策劃,參與此事之人包括后宮妃子以及皇子。 后宮妃子和皇子指誰人不言而喻,信國公的胞妹是賢貴妃,而賢貴妃的兒子便是近年來如日中天的三皇子,曾一度被擁護入主東宮。 如今,此事暴出來,眾人都驚掉下巴。 六年前的科舉舞弊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是一場血流成河的案子,甚至還牽扯了前太子殿下,以及前丞相藺知仲。 這下,誰也不敢為信國公說話了,信國公黨羽紛紛夾起尾巴,就連街頭巷尾的百姓們都諱莫如深。 事關重大,后續如何,皆是看向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如何決斷。 但很快,皇帝病倒了,具體原因無人得知,只知在皇帝病倒的第二日,顧景塵官復原職,匆匆入了趟宮。 之后,一道圣旨快馬從宮中傳出。 信國公結黨營私、殘害忠良,奪其官職爵位,抄家斬首,女眷及段氏族人流放千里,永不得入京入仕。賢貴妃以霍亂朝綱之罪被賜鴆酒,三皇子則貶為庶人終身監禁。 至此,鼎盛一時的勛貴之家就此覆滅,如大廈傾塌,掀起一陣喧塵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后,連貶為庶人的三皇子也在太子復位后被毒成廢人,一生起復無望。 當然,這是后話,此時,朝堂眾人因著信國公的案子忙得不可開交。 顏婧兒依舊住在奉陽街,這些日子,她基本沒出過門,但外頭的消息時刻都關注著。 顧景塵官復原職后,幾乎忙成了陀螺,但盡管如此,他每日都會抽空來奉陽街一趟。 只不過顏婧兒并未搭理他,吃了幾趟閉門羹后,顧景塵開始學聰明了,來的時候不告知任何人,連婢女們也被勒令噤聲。 且還行蹤不定。 顏婧兒有時都不知他是何時來的,冷不丁就出現在眼前。 他做小伏低,態度誠懇又謙遜,但顏婧兒清楚,這只不過是丞相大人忙碌之余空出來的閑心,順帶做樣子逗逗她罷了。 她才不想這么快就原諒他,就這么晾著人,全當他是空氣。 顏婧兒原本是想盡快回瀘縣,但后來信國公府抄家后,段瀟暮也被關押了起來,前日得知他即將被流放去邊疆,顏婧兒心想,那就再等幾日。 對于段瀟暮這個人,顏婧兒心情是復雜的,仔細算起來,她跟段瀟暮并不算熟稔,但與他相處,令她覺得輕松愉悅?;蛟S,早在不知何時,她就已經將他當成了知己好友了。 這次,段瀟暮即將流放千里,無論如何,她都想送他出城,與他道個別。 出門前,她選了件素衣,帶著食盒,吩咐架馬車在城門口等待。 只不過,段瀟暮耽擱了點時辰。 大理寺地牢中,他依舊一身如火鮮紅的錦袍,玉冠高束,許是多日未曾好生歇息,眉眼間帶著幾絲狼狽。 他筆直地站在牢房門口,看牢役拿著一串鑰匙旋幾圈才找到一把略小的。 牢役邊開門邊說道:“段世子此去只管安心,路上都有人打點好,顧大人已經向皇上求了恩典,屆時段世子到了邊疆只可……” “現在什么時辰了?”他打斷牢役。 “快午時了,”牢役道:“段世子可先吃了午飯再出發?!?/br> 段瀟暮定定地望著北邊方向,仿佛透過那堵高墻在看什么東西,好半晌才搖頭:“不了,我想先去個地方?!?/br> 邢臺上,此時正跪著一人,他脖頸上套著枷鎖,手腕間一條粗大的鐵鏈,將他鎖住。 這人有氣無力地垂著頭,若不是胸口還微微起伏,遠遠看起來就像死人一般。 邢臺下圍著許多百姓,紛紛對他指指點點。 今日,日頭出奇地熾烈,曬的人頭暈。 高臺的爐鼎中燃著一炷香,只待香滅,劊子手的刀便會落下。 眼看時辰快到,大理寺少卿賀璋走上前:“信國公,可還有什么話想留?” 短短幾日,信國公的頭發已經花白,那個曾在朝堂上意氣風發、跺跺腳都要抖三抖之人,這會兒跟個病弱老叟無異。 他默不吭聲,已經了無生氣。 賀璋等了會兒,瞥了眼爐鼎中的香,煙霧漸漸變淡,很快就要熄滅。 他起身,理了理衣擺坐回位置,正要下令斬首,那廂人群中走出來一人。 他火紅的身影醒目逼人,挺拔高瘦的身軀像一棵松,風吹著他的衣袍颯颯且蕭瑟。 賀璋倏地起身:“段世子?” 邢臺上跪著的人這才有了點動靜,他緩緩抬起頭來,眼眸毫無神采,像干涸多年的枯井。 “賀大人,”段瀟暮走向邢臺,邊說道:“且容我與父親說說話,可行?” 賀璋默了下,隨后點頭。 段瀟暮在邢臺邊緣坐下來,一只腿盤在上頭,先是盯著父親看了會,然后淡淡笑起來。 信國公也笑。 “你怎么還不走?”他問。 段瀟暮隨意道:“來送你一程,等下就走了?!?/br> 信國公點點頭。 父子倆沉默了會,段瀟暮開口道:“還記得四歲的時候,你帶我去看煙火,那時候我騎在你肩上?!?/br> 他聲音有點哽,舌尖頂了頂腮幫,將鼻尖的酸意壓下,才又道:“人群太擠,結果你不小心一腳踩進水坑里,褲腿都濕透了。當時元宵正寒,你也沒當回事,回到家中被母親發現了,將你責備一通。這事,你還記得嗎?” “記得?!毙艊?。 “那時候你摸著我的腦袋,笑著與母親說…”許是日頭太曬,段瀟暮偏了下臉:“你笑著與母親說‘暮兒喜歡,就讓他玩盡興?!?/br> 段瀟暮停了下,隨即又笑起來:“父親恐怕不知,彼時你那模樣,真像個傻子?!?/br> 話落,信國公也呵呵地笑,漸漸笑出眼淚。 這個兒子,他疏于照顧太久遠,久遠到幾乎都忘了他們也曾有這么親密的父子時光。 段瀟暮母親去世后,他續娶繼室,段瀟暮便從小跟在祖母身旁長大。他忙于政事,鮮少顧及內宅,印象中,只知道這個兒子十分叛逆桀驁。 至于他是什么時候長大的? 他都記不得了。 少頃,信國公道:“我這輩子,對不住你?!?/br> 一陣熱風襲來,段瀟暮喉嚨發緊,鼻尖的酸意涌上眼中,他努力眨了眨,直到眼尾泛紅了,才緩過那股勁。 “沒什么對不對得住,我把你送到斷頭臺,算是扯平了?!?/br> “那封密信是你遞的?” “是?!?/br> “為何要這么做?” “顧景塵手上有你的罪證,我只有如此,才能保全段家族人?!?/br> 良久,信國公點頭:“你做得好?!?/br> 段瀟暮愣了下,緩緩從袖中拿出一個酒壺和兩只酒杯,他斟了一杯遞過去: “若有來生,你別做我父親了?!?/br> 信國公就著他的手將酒喝盡,眼里的淚突然就這么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