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養妻日常 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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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從廂房出來,見到顏婧兒稍愣了下,面色不大自然。 顏婧兒此時沒心情理她,只隨著小廝指引,徑直入了顧景塵的廂房。 一路上,她都已經想好了見到顧景塵要如何如何數落一通,可沒想到真見到人了,眼淚卻不爭氣的先掉下來。 她看著他一只胳膊綁著紗布垂在一旁,上頭還洇了許多血,氣沖腦頂。 斥道:“你是傻子么?明明有護衛,怎么還自己沖上前去?” 顧景塵倒不想她火氣這般大,愣了會,無奈求饒道:“婧兒莫氣,我知道錯了?!?/br> 顏婧兒消不下這口氣,尤其想到適才看見秦夫人走出來的另一間廂房,丫鬟小廝大夫進進出出圍繞,而顧景塵這里卻冷冷清清沒人照看,她就覺得窩火。 越看顧景塵越像個傻子,于是,她就這么站在他跟前,橫眉冷對。 “你錯哪了?”她沒好氣問。 端盆進來的小廝手一抖,差點就要把盆摔地上去。 顧景塵斂著眉目,也不敢吭聲,等小廝放下東西出門了,他才低聲哄道:“婧兒莫擔憂,我這是小傷不礙…嘶……婧兒輕點…輕點…” 第56章 他齜著唇,喊輕點輕點,可眼里還染著笑,分明就是裝的。 顏婧兒本就沒下多少力氣碰他手臂,她也舍不得,但見顧景塵這么裝模作樣的,她沒好氣地瞪他。 她一臉嚴肅認真,繃著眉眼。 顧景塵眸子里的笑漸漸沉靜下來,低聲道:“婧兒莫氣,傷勢真不算嚴重,大夫說敷藥幾日便可好?!?/br> “怎么受傷的?你帶去的護衛呢?” 顏婧兒從盆中擰了帕子過來,想給他擦臉,但覺得這樣的舉動太親昵,便將帕子遞給他,而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顧景塵接過來,邊擦臉邊說道:“賊匪不多,但都是些亡命之徒,抵抗頑固?!?/br> “我問你怎么受傷的?” 顏婧兒黛眉秀氣地豎起來,兇巴巴的模樣。 顧景塵莞爾。 “去救秦昭玉時,不慎被身后的人傷了一刀?!?/br> 彼時那匪徒藏在草叢中,顧景塵未察覺,且秦昭玉被他一劍砍斷繩子正要落下,地上石塊尖銳,他走過去欲扶一把,結果就中招了。 顏婧兒努了努嘴,很想說,他秦家不是有家丁護院嗎,怎的用得著你上前去救,但想想又覺得說這句話不妥。 秦昭玉好歹跟顧景塵是同一個母親,而自己還是個外人身份,這里頭的事倒不好干涉過多。 但她心里還是很氣,于是看顧景塵的眼神就不大和善。 顧景塵眼觀鼻鼻觀心,認認真真地將臉擦了遍,斟酌了下,問道:“婧兒昨日睡得可好?” 顏婧兒不想理他,懶得說話,從他手上接過帕子丟進盆里,再端起盆走到門koujiao給小廝。 開門時,她順帶朝對面廂房看了眼,秦夫人站在臺階上凝著眉正吩咐丫鬟什么,說完后又匆匆進了廂房。 想了想,顏婧兒問小廝:“秦夫人早上可來過?” 小廝一愣,隨后搖頭道:“秦夫人一直忙,還未曾來過,不過大夫來過一回?!?/br> 忙了一早上,都是忙她秦家寶貝兒子。 顏婧兒睨了眼屋內坐著的顧景塵,她又低聲問:“秦三公子傷了何處?” “聽說傷著腿了,”小廝說:“彼時護衛們找到時,秦三公子被人吊在樹上,半死不活的,身上還有些其他鞭傷,不過大夫說不大嚴重,就腿被人打折了?!?/br> 聞言,顏婧兒斂下眼睫:“知道了,你再去端些熱水過來?!?/br> 顏婧兒進廂房,吩咐香蓉把帶來的衣裳拿出來給顧景塵換,顧景塵這會兒身上的衣裳都還是昨日出門的那一套,想來一宿也沒怎么歇息。 他眼下淡淡的烏青,卻還不老實,喊道:“婧兒幫我把卷宗拿過來?!?/br> “大人這個時候都還要處理庶務?” “正好得閑?!彼f。 “你昨日何時歇的?”顏婧兒沒挪身。 顧景塵無奈,就這么靠在椅子上仰頭看她,隨后伸手道:“過來?!?/br> 顏婧兒才不想過去。 他等了會,又催道:“我頭疼,婧兒幫我揉揉?!?/br> 顏婧兒這才板著臉挪步過去,站在他身后,抬手略遲疑了下,指腹壓上他額頭兩側。 她動作輕輕柔柔,顧景塵闔上眼睛,面容舒緩。 這是顏婧兒第一次做這種親昵的動作,她不知顧景塵是何等感受,她只知道自己挺緊張的。 動作也略微僵硬,掌腕搭在他耳上方,手指微微曲起,指腹貼在他皮膚上,不輕不重地按壓。 她靠得極近,擔心自己的呼吸灑在他頭頂上,還刻意放輕呼吸。 但這么做有個弊端,那就是她憋得久了,呼吸困難,導致動作越來越僵硬,連心跳聲也變得如擂鼓般在胸膛里跳動。 顏婧兒暗暗唾棄自己沒出息,只是揉捏額頭罷了,搞得這般狼狽。 就在她煎熬得快堅持不下去之際,左邊手突然被攥住,然后下拉,貼在顧景塵的肩上。 “歇息會?!彼f。 他肩膀寬厚結識,隔著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度。顏婧兒抿著唇,有點不好意思。 他頭顱靠在椅子上,依舊是閉著眼睛,手握著她的,還輕輕揉捏了會兒,像是在把玩什么有趣的東西。 她站著,他坐著,他還捏她的手,這個姿勢及動作,有點兒曖昧。 顏婧兒受不住,慌張地說:“大人不是要看卷宗嗎,我這就去給你拿來?!?/br> 只要能逃離這磨人的氣氛,顏婧兒也懶得管他了。 果然,顧景塵笑起來,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去吧?!?/br> “……” 很難不懷疑這老男人是故意捉弄她的。 顏婧兒照顧了顧景塵大半日,兩人安安靜靜在屋子里到也算溫馨。傍晚吃晚飯時,秦夫人總算是想起顧景塵這么個兒子來了,讓人端了補湯過來。 進門時,看見顏婧兒與顧景塵對坐吃飯,她頓了下。 顧景塵停下筷子。 “吃你的,”秦夫人扯了個笑出來:“我就是來看看你傷好些了沒,我讓人熬了雞湯,正好趕上趁熱喝?!?/br> 說完,她自己都覺氣氛有點尷尬,但也沒打算離開。斟酌了下,她委婉地問道:“匪徒的事,可查清了?” 顏婧兒原本慢吞吞地嚼飯,這會兒頓時覺得口中的飯菜寡味得咽不下去。 大半天過去了,才想起顧景塵,說是來探望,結果傷口的話也沒多問幾句,倒是關心起匪徒的情況來。 “也不知是誰人跟我們昭玉有這般大的仇恨,居然敢擄走他,還下如此狠手。若是查出來,我秦家定不會輕繞?!?/br> “昭玉是你弟弟,還望你給他討個公道?!鼻胤蛉死^續道:“他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樣的罪,可憐見的,那腿打得傷痕累累,幾乎沒一塊好rou?!?/br> 顏婧兒呼出口濁氣,也停下筷子。 動作有點大,顧景塵朝她看來。 秦夫人見了,暗暗沉了臉,但礙著顧景塵在,也不好說什么。 “官府那邊怎么說?”秦夫人問。 “我已命青州知府徹查此事,最快明日有消息?!鳖櫨皦m道。 聞言,秦夫人默了會,遲疑說道:“實不相瞞,我懷疑這件事是那楊氏搗鬼,昭玉素來乖巧,鮮少有得罪人的地方。楊氏是知府妾室,若是讓他查,保不準會有失偏頗?!?/br> 話音一落,屋子里安靜,氣氛詭異地凝重。 好半晌,顧景塵沉聲道:“朝廷命官辦事,無需置疑?!?/br> 秦夫人動作一頓,小心覷顧景塵面色,嘴唇動了動,最后也沒說什么,囑咐了句“你好生養傷”,然后離開了。 果然如顧景塵所說,次日一早,青州知府就來了寺院。 他站在廂房門口,戰戰兢兢的。 顏婧兒離得遠,也不知顧景塵跟他說了什么,那廂青州知府躬著身子,幾番像是賠罪道歉,臉上笑得訕訕的,僵硬得很。 等離開時,走出院門還見他悄悄擦了把汗。 后來顏婧兒才得知,匪徒的事已經查清,除了在寺院后山逮著的十幾個,青州府衙還動用了所有官兵將青州內外都翻了個底朝天,總算將這些匪徒其余黨羽抓了個干凈。 要說這些匪徒在青州盤根已久,以前曾是虎山寨詔安的賊匪。明面上已從良,但私底下仍是干些打手的活兒。平日里聚集在渡口船塢,拉幫結派也烏煙瘴氣。多年來青州官府為與其保持微妙的平衡,也大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管。 但如今朝廷一品命官在青州被匪徒所傷,這事若是上奏朝廷,恐怕青州知府這烏紗帽要保不住。 也難怪他戰戰兢兢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事還真是青州知府的妾室楊氏干的。 楊氏從小跟弟弟相依為命,兩人年紀相差頗大,與其說是弟弟,倒更像是當兒子一般來養。含辛茹苦地拉扯大,最后卻被秦昭玉失手打死了,這口氣如何咽得下? 楊氏膝下也沒個孩子,最疼愛的弟弟沒了,她也瘋了。這般不管不顧地花重金請匪徒擄走秦昭玉,已是下了魚死網破的決心。 如今楊氏已經被青州知府下了牢,后續事情如何處置,他也不敢擅自做主,來問了顧景塵意見,才忐忑地離去。 青州知府這趟來,還帶來了許多滋補藥材和一個杏林高手。 老大夫給顧景塵看完傷勢后,又去給秦昭玉看。 聽說秦昭玉昨晚發了些高熱,是傷口感染所致,之前秦夫人請的幾個大夫束手無策,聽說來了個杏林高手,便早早地就來門口等著了。 老大夫一出門就被她請了過去,一直待在廂房里守著,連午飯都是小廝送進去吃的。 香蓉說:“聽說秦夫人昨晚一直守著秦三公子,怕出什么事,就讓人在屋子里設了個軟榻,讓老大夫也待在里頭了?!?/br> “秦三公子的傷勢也不知怎的,身上其他傷倒是無礙,可腿上的傷卻怎么用藥也不見好,除了腿折,傷的地方還隱秘,奴婢也不好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