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養妻日常 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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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點陰魂不散的意思? 但觀顧景塵的面色,不像是故意跟著,而像是來了之后才發現她們也在這里。 顏婧兒起身福了福:“大人也來打水嗎?” “過來洗漱?!彼院喴赓W,手上拎著條長巾。 顏婧兒這才注意到他額上浸了些汗。 她四下瞧了眼,能站的地方就屬她附近這片,難怪他朝這邊走來。 她趕緊退開,把地方讓出來給他。 顧景塵眉頭微蹙了下,過了一會兒,他問:“你不是要打水,你在上游就是,這里站得下?!?/br> 意思是,這地方還算寬敞,站兩個人是能站下的,沒必要全讓給他。 顏婧兒不語,另說道:“我已經洗漱好了,一會兒讓香蓉來打水就是?!?/br> 說完,她又福了福,而后轉身離開。 身后,顧景塵盯著她背影,面上若有所思。 傍晚,馬車緊趕慢趕總算到了襄城境內,在一個小縣城的客棧落腳。 顏婧兒白日大半時間都待在馬車上,清醒時就繪制圖紙,困了就睡覺,就這么的居然也覺得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到了客棧后,她站在天井里,看護衛們從馬車上來來回回地搬行李。 這家客棧不大,也沒什么客人,索性被顧景塵全部包下了。上下兩層樓,樓上住顏婧兒和顧景塵,樓下就住護衛和馬夫們。 顏婧兒和顧景塵的屋子是挨著的,中間只隔了一堵墻。從樓梯口上去,要經過她的屋門口才到顧景塵的屋子。 這會兒大家都在整理東西,顏婧兒沒地落腳,只好站在天井里無所事事賞花。石階上擺了兩盆月季,花開得紅艷艷的,莫名地撫慰了些旅途的疲憊。 過了會兒,香蓉從樓上欄桿處喊她:“姑娘,屋子收拾好了?!?/br> “好?!?/br> 顏婧兒抬腳,走到樓梯口,就見顧景塵大步從外頭進來,也不知他之前去做了什么。 天黑,她看不清顧景塵的面色,但大體知道他一進門就看向了這邊。 顏婧兒原本想快些上樓的,但他既然都瞧見了自己,只好福身,問他:“大人吃過飯了嗎?” “并未,”他問:“你吃過了?” “還沒?!鳖佹簝赫f完,很快又說道:“我今日太累,已經吩咐香蓉等會送進屋子里吃?!?/br> 顧景塵點頭,瞧不清面上神色,他只淡淡說了聲好。 顏婧兒上樓,香蓉抱著臟衣物出門來,狐疑問道:“姑娘何時吩咐奴婢的?” “現在就吩咐,你等會送來就是?!?/br> “…哦?!?/br> 香蓉覺得她家姑娘一整天都奇奇怪怪的呢。 吃過飯,顏婧兒睡不著,便讓香蓉點了兩盞燈在桌上,她從箱子里取出圖紙鋪展在桌上繼續繪制。 此前說要重建顏家,但她過去兩年讀書做學問不大得閑,只偶爾有空繪了些圖紙,現在正好有時間了,就拿出來完善一遍。 興許過不久,就可以雇人照著圖紙建起來。 許是客棧常年沒什么客人,屋子靜置久了有股霉味,顏婧兒讓香蓉將門窗都敞開透氣。 因此,這會兒,屋門也是開著的。她背著門口坐,埋頭研究圖紙思忖認真,連門口進來人都不知曉。 直到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才唬了大跳。 “還不睡?” 顧景塵洗漱完原本要回屋子,見她坐在這冥思苦想,便抬腳進來瞧了眼。 桌面上鋪著一張圖紙,觀折疊的痕跡,看來已經繪制了許久。 他大體瞧了眼,問道:“這是你家前院正廳?” 顏婧兒點頭:“之前斷斷續續繪了些,也沒什么經驗,都是邊繪邊學的,改了許多次?!?/br> 聞言,顧景塵走近兩步,指著一處說道:“這里,立面尺寸與平面不符,立面標高?!?/br> 顏婧兒恍然大悟,說道:“難怪了,我怎么畫都怎么覺得不對勁,原來問題出在這里?!?/br> 顧景塵伸手:“筆給我?!?/br> 然后他又走近了些,站在顏婧兒身側,拿起筆修改起來。 他剛沐浴過,身上除了松木香氣,還帶著皂角的香味,似有若無地將顏婧兒包裹。 她很不自在,挪了下凳子。 顧景塵就順勢又站過來,許是覺得這樣的姿勢繪制起來更方便。 顏婧兒再挪了下,他依舊毫不客氣。 就這么忍了大概一刻鐘吧,顏婧兒實在忍不下去了。 “大人…”她抿了抿唇,憋了會兒,道:“可否…別靠我這般近?” 顧景塵動作一頓,面上神情微微錯愕。 第39章 顧景塵提筆懸在半空,面上神情微微錯愕。 就這么,眸子疑惑不解地看著顏婧兒。 顏婧兒說出這番話也不大好意思,但她適才是真忍不住,這會兒氣氛尷尬,她想了想,解釋道:“許是大人身上的氣味,令我有些……”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了下措辭,繼續道:“…有些不適?!?/br> 顧景塵默了片刻,緩慢抬起自己的袖子,放在鼻尖聞了聞。他剛沐浴過,除了皂角香味沒聞見別的什么。 顏婧兒心虛,也不敢看他,在他再轉頭過來時,她遮掩地起身又挪了下凳子。 這回直接挪到對面,而后說道:“我許是坐了一天馬車身子不大舒服,聞不得太香的東西?!?/br> “……” 香噴噴的顧景塵淡淡頷首,收回視線繼續認真修改圖紙。 不過這回他速度快了些,邊修改邊做標記,將各樣的尺寸都標注得明顯。 而后道:“我先回去歇息了,你按著上頭標注的重新再繪制一遍就好?!?/br> “嗯?!鳖佹簝狐c頭,目光虛虛地盯著燭火,仍是不大好意思去看他。 顧景塵放下筆,轉身出了門。 出門后,走幾步就是他的屋子,里頭有小廝正在收拾床榻。顧景塵走到衣架旁停下來,將身上的外衫脫掉丟給小廝,吩咐道:“拿去重新洗一遍?!?/br> 小廝狐疑地接過來,心里嘀咕這衣裳就是新洗的,怎么又要洗。 他走到門口時,又被顧景塵喊住,轉身問:“大人還有何吩咐?” 顧景塵偏著頭,些許困惑地問:“你可聞到什么氣味?” 小廝茫然:“小的沒聞到???” “衣裳,”顧景塵示意:“你聞聞?!?/br> 小廝湊近聞了好幾下,依舊茫然搖頭:“除了皂角氣味沒什么了,且這皂角是從京城帶來的,大人慣用的?!?/br> 聞言,顧景塵若有所思點點頭:“你去吧?!?/br> 他重新從柜中取出件外衫穿上,而后坐到桌邊繼續處理庶務。但沒過多久,他緩緩停下來,清冷俊朗的面龐映著燭火。 倏地,恍然勾唇笑了。 小姑娘長大了,知道避嫌了。 次日,一行人離開縣城,開始往襄城而去,一路上原本輕松的心情也漸漸沉重起來。 原因無他,襄城地處西南,周遭山脈縱橫交錯,本就不富庶的州府,如今遭遇了十五年來最大的一場雹災。 路上隨處可見被摧毀的屋舍,房頂坍塌,有的甚至全部碎成了渣塊,許多村莊都變得支離破碎、荒無人煙。 還有田地,種的農作物都全部被凍得枯槁,連地面都結塊,硬邦邦的不好走路。 顏婧兒掀簾子瞧了一路,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半天都沉默不言。 香蓉說:“這些偏遠地方,經常遭受天災,有時候是水災,有時又是旱災或蝗災。離上京又天高地遠的,官府若是不管,每年活生生的就得餓死好些人?!?/br> “奴婢記得小時候,大概也就是六歲的時候吧,村子里也遭了水災,那時候還有瘟疫橫行,死了許多人和牲畜,有時走在路上都能看見腐爛的尸體。奴婢的爹娘也就是在瘟疫中沒的,后來人牙子就把我帶走了?!?/br> 顏婧兒聽得難受,開口想安慰些話,但見香蓉已經釋懷的模樣,也沒說出口。 香蓉許是猜到她的心情,笑道:“奴婢都看慣這些天災人禍了,后來被賣了兩戶人家里當丫鬟,但他們嫌我年紀小干活不利索就又賣了出來,所幸最后還是相府將我買了回去,讓我吃飽穿暖,且干活還輕省?!?/br> “在相府過得自在,奴婢也不打算贖身了,以后就待在相府,伺候姑娘一輩子?!?/br> 顏婧兒嘴唇抿了抿,說道:“興許,我也不在相府過一輩子的?!?/br> “誒?”香蓉詫異:“姑娘不在相府,那要去哪里?” “去……”顏婧兒搖頭:“我也不知?!?/br> 老實講,其實還挺茫然的。 當日未時,一行人到達襄城。 襄城靠近州府,這里的情況相對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附近的村莊都受災嚴重。 她們的馬車還沒進城,顧景塵就吩咐停下來。 當地官員得知丞相大人要來,都紛紛前來迎接,不過放眼看去,眾人都是疲憊不堪的模樣,想來這場天災讓大家都心力交瘁。 與之一同來的還有些消息靈通的百姓,百姓們眼巴巴地看著她們,許是想著丞相這么大的官都來了,估計她們應該有救了。 可顏婧兒心里慚愧,她們沒有帶任何物資,不是不想,而是杯水車薪。所以,她只能讓香蓉從馬車上取出些干餅食物分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