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開嘴，努力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被卡到窒息, 瀕臨死亡邊緣時, 謝韞之一松手。

    崔韶光如同瀕死的魚一樣, 大口大口喘著氣，他剛剛喘了兩口氣，啪地一聲, 臉上挨了一巴掌。

    這一耳光打得清脆響亮，聽起來力度并不很大，崔韶光臉上卻瞬間浮起了五個紅色的指印，火辣辣一片。

    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看著那一抹鮮紅血跡, 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曜靈……”

    謝韞之再次卡住他脖頸。

    “不要叫我名字?！彼f，手下慢慢收緊。

    “咳, 好?！贝奚毓夂芷D難地說, “顧御史，我還有幾句話想說?！?/br>
    謝韞之放開他。

    她面無表情, 看不出喜怒, 崔韶光卻能肯定，她是真的想殺了他。

    “不管你相不相信?！彼^氣來，說，“我并沒有害你的心思?！?/br>
    “我這樣做, 初衷真的是為你好的?！彼⒁曋难劬?，“你現在可能不懂，但再過十年, 或許不需要十年，你就會明白的?！?/br>
    謝韞之：“……”

    不需要十年了，我現在就想殺了你。

    “我只是幫你做出正確的選擇罷了?！贝奚毓馊岷偷卣f，“你現在年輕，任性，不想向現實妥協，我是理解的，但等到將來，你要是后悔了，那怎么辦呢？”

    他說的話每一句都精準地踩在謝韞之雷點上。

    謝上將額角青筋直跳，把他摁墻上又掐了一回，掐到他嘴唇都發紫了，才松了手。

    崔韶光劇烈咳嗽起來。

    他咳了半天，終于順過了氣，謝韞之又把他拎起來。

    崔韶光終于忍不住了，擋了她的手。

    “曜靈，你心里生氣，我是明白的。但你若是在這里殺了我，日后怕是再也不能踏進任何一座城池半步，只能隱居鄉野……”

    “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愿，但我舍不得看著你后半生無家可歸，顛沛流離?！?/br>
    “我今日來這里，就是為了讓你出氣?！彼耘f保持著微笑，“只要你出了這口氣，拿我怎么樣，我都無所謂……我不怪你?！?/br>
    “如果你將來有朝一日后悔了，仍舊可以隨時來找我?！彼f。

    謝韞之覺得跟這種神經病完全沒話可講。

    “你等著?！?/br>
    “嗯，我等著你?！?/br>
    謝韞之把他往墻上一搡，大步離開。

    崔韶光捂著手臂，看著她的背影，唇角上揚。

    ……

    崔韶光連著請了好幾日病假，直到第六天，才重新出現在午門前。

    他再出現的時候，臉上的傷倒是已經好得看不出來，只是右手手臂打著厚厚的繃帶，吊在胸前，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魏燁故意經過他身邊，似乎很驚訝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貴府大夫真是醫術了得?！?/br>
    崔韶光抬起頭，面色陰沉：“散朝聊聊？”

    他還敢主動挑釁！

    “好啊，聊聊就聊聊?！蔽簾罨匾岳湫?。

    卯時到了。

    午門上的大鐘敲響，早朝開始。

    延景帝看到崔韶光這副模樣，也十分意外：“崔相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幾天不見，怎么弄成這樣？”

    “啊，沒什么大事?！贝奚毓獯鬼?，躬身行禮，“是臣自己不小心，不慎撞到墻上，大夫說是骨裂，要綁一段時間繃帶?！?/br>
    延景帝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

    “愛卿體質著實是弱了些?！彼麚u頭嘆息，“還是要注意養生啊?！?/br>
    魏燁嗤笑。

    謝韞之一下朝就獨自回都察院了，魏燁和崔韶光二人都刻意留在后面。

    崔韶光帶著魏燁，到了那日謝韞之“約談”他的巷子入口。

    “進去說?！贝奚毓獠⒉豢此?，“就你我二人?！?/br>
    “行啊?！蔽簾罘愿郎磉叺淖o衛留在外面。

    他堂堂鎮國大將，難道還怕了崔韶光這么個病病歪歪的書生不成？

    二人進了巷子深處，崔韶光轉過身，眼底黑漆漆一片，像化不開的墨，一絲亮光都沒有。

    他眼神極冷，寒意徹骨。

    魏燁很討厭他這副作態，于是率先出言質問：“那日宮宴上，是你給曜靈下了藥？你為何要害她！”

    “我沒想害她?！贝奚毓庖蛔忠活D地說，“她是我自幼相識，互換信物的未婚妻子?！?/br>
    魏燁瞪大眼睛。

    “她年紀小，不懂事，玩得野了心?！贝奚毓庹f，“我不過用些小手段，引她回正途罷了?！?/br>
    “倒是你?！彼湫?，目光陡然一厲，“你那日將她帶回府上，第二日酉時才放人，這期間，你對我的未婚妻子，做了什么？”

    “我……”魏燁本想澄清，突然意識到什么。

    崔韶光，并不知道他府上的事。

    他這是在……試探他？

    魏燁鬼使神差地道：“曜靈已經是我的人了?！?/br>
    “她答應了我，將來辭官后，會同我成親?！彼斨奚毓饬柽t般的目光，對他笑了一笑，“還要多謝崔相牽線搭橋?！?/br>
    崔韶光瞬間暴怒。

    魏燁心底暗爽，感覺這可比揍他一頓傷害值高多了：“只是互換信物，如何就算得上是未婚夫妻了？定親了嗎？下聘了嗎？曜靈同意了嗎？崔相大人，您可不要太自作多情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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