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敝x韞之笑著道，“原本是沒有的，現在有了?！?/br>
    秀秀低頭，思索一番，突然想通了其中關鍵：“??！原來您早就知道他們會上門……您之前讓我向紡織娘子們詢問京畿的手工場子，也是為了這個！”

    “很聰明?！敝x韞之點點頭，突然問她，“秀秀，想不想鍛煉一下？”

    ……

    第二日，京郊幾個較大的紡織場子里都迎來了不速之客。

    “你要見我們當家的？”蓄著長須的管事看著面前十幾歲的小姑娘，有些不屑。

    “請轉告你們老板?！毙阈隳罅四笠陆?，盡量保持鎮定，揚聲道，“近來布價大跌，是有人暗中cao縱所致。我有一計，可破當前之局?！?/br>
    “我只在這里等半個時辰，過時不候?！?/br>
    她身后跟著個戴著白色帷帽的女子，一直沉默不言。

    管事聞言色變，沉吟片刻，側身一讓：“我去問問管事，二位里面請，先小坐片刻?！?/br>
    兩人進了外室，管事讓人上了茶，秀秀坐在桌邊，朝后看看。

    公子仍舊站在她身后，雖然戴著帷帽，看不見臉，卻讓她的心一下安定下來。

    難為公子了，為了掩飾身份，還要扮成女子跟著她……

    秀秀有些走神。

    ……也不知道公子胸口塞的是什么呢。是饅頭嗎？

    這個織場的老板很快趕到，是個瘦高個的中年人。

    他看到秀秀，眉頭一皺：“怎么是你一個小姑娘出面？你家主人呢？”

    “我就是主事之人?！毙阈惆凑罩x韞之教的話答了。

    “你？主事人？”瘦高個老板發出一聲嗤笑，“女流之輩，拋頭露面成何體統，讓你家主人來跟我談?！?/br>
    “你……”秀秀一時哽住。

    謝韞之伸手，在她肩上按了一下。

    “這位老板說話好生奇怪?！彼笾ぷ娱_口，故意矯揉出十分做作的聲音，“我家姑娘來此是談正事的，你既然不愿意談，那就算了，反正著急的是你，不是我們?！?/br>
    “等著倒閉吧?！彼阈闵斐鍪?，“我們走?！?/br>
    “等等！”瘦高個老板連忙喊住她。

    “又有何事？”

    “……方才是我冒犯了，二位請坐?！笔莞邆€老板再開口時，語氣明顯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而是顯得有耐心了許多，“不知這位姑娘，要談什么正事呢？”

    他很謹慎地打量著頭戴帷帽的白衣女子，然而那白衣女子只是伸手拍了拍小姑娘，自己卻閉口不言了。

    ……好生奇怪。

    “場子里產出的布料賣不上價格，你最近很困擾吧？”秀秀被謝韞之鼓勵了一下，再開口時思路清晰了很多，“有家場子只賣九錢一匹，銷量巨大，導致近來布價大跌？”

    “沒有這回事??？”瘦高個老板表情夸張，裝作不知，“哪家場子賣九錢一匹？”

    “我家?！毙阈阋呀浾业搅艘稽c談判的感覺，她端詳了一會對面那張臉上精彩的表情，道，“想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對方急切地問。

    “我家祖傳有一幅織機圖紙，按此圖生產出的織機，只需一人cao作，一日可織造棉布兩匹?！毙阈阏f完，等他消化了一會兒信息，才道，“我此次登門，是為了和你做一筆交易?！?/br>
    “如果你能拿出令我滿意的價格，圖紙，我可以賣給你?！?/br>
    她不再說話，等著對方開口。瘦高個老板沉吟片刻，抬起頭：“你既然有如此好的織機圖紙，為何要出售給我？”

    “我父親月前過世，我正是要扶靈回鄉，才命人大量拋售布匹?！毙阈惆凑罩x韞之教她的話術回答，“京城的生意，我不打算再做了，待得回到江南，再另起爐灶。做生意需要本金，故而賣出圖紙，攢一筆本錢?！?/br>
    “那若是我不買呢？”瘦高個老板眼神微閃。

    “哦，那我們就不賣了?！毙阈阏酒鹕?，作勢要走，“對了，告訴你一聲，你家隔壁的張老板已經購買了圖紙，里長看著畫了押，錢貨兩訖——”

    “等等！”瘦高個老板急忙起身，“……開個玩笑，開個玩笑罷了。不知姑娘想賣多少錢呢？”

    “一萬兩?！?/br>
    ……

    交易達成，契書簽下，兩人離開院子，謝韞之夸獎秀秀：“你剛才做得很棒，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很有天賦，以后一定能成為頂尖的商人?！?/br>
    “都是照您教的話說的?！毙阈阌行┎缓靡馑?，“哪有那么好……而且……我是女子，怎么能成為頂尖的商人……”

    “在想他剛才說的那句話？”謝韞之看她有點悶悶不樂，心思一轉，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嗯……你覺得他的話是對的嗎？女子不應該拋頭露面？”

    “……”秀秀沉默半晌，道，“為您做事是應該的，況且我不是什么閨閣小姐，也不在乎拋頭露面?！?/br>
    謝韞之頓了頓。

    “你覺得，他那番話是輕視你嗎？”她停下腳步，“他瞧不起你，瞧不起他口中的‘女流之輩’?！?/br>
    “可是最后，誰贏了？”

    秀秀心里一震。

    “被自己瞧不起的人打敗，才是丟盡臉面的?！敝x韞之摸了摸她的頭，“他們越是瞧不起你，你就越要自強奮發，這樣，他們就會輸得很難看?！?/br>
    “不要管別人說什么，他們讓你順從，是怕你掙脫禁錮；他們教你單純，是怕你看穿謊言；他們贊你柔弱，是怕你獲得力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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