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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沈喬還記得說:“辛苦了,慢走啊?!?/br> 看上去人還是好端端的, 沒有要生的跡象。 相比起來, 鄭重更像要生孩子的人,額頭全是汗。 不過這樣的人護士看得多, 冷靜道:“你這還不夠開, 得等?!?/br> 沈喬就躺在待產室等, 面色越發蒼白起來。 疼痛是必然的,她眉毛緊緊擰在一起,還得慢慢調節呼吸。 鄭重終于知道什么叫幫不上忙,只得握著她的手說:“快了快了?!?/br> 也不知道是他這話有用,還是孩子真的心疼媽,還不到中午,沈喬就進手術室。 鄭重在外頭等著,只覺得時間是那么緩慢。 他心跳得極快,連丁點聲音都覺得呱噪,偏偏一切又在此刻更加清晰。 左邊有個老太太說:“怎么是閨女?!?/br> 右邊有個男人道:“是大胖小子!” 人類的悲歡兩極分化,鄭重的拳頭緊緊攥成一團,他死死盯著墻,精神逐漸渙散,好像忘記自己在哪,直到護士叫道:“沈喬,沈喬在哪?!?/br> 意思是沈喬的家屬在哪。 鄭重回過神來說:“我在我在我在?!?/br> 護士抱著襁褓說:“是個女孩子,五斤二重,五十一公分,你看一下簽個字啊?!?/br> 鄭重看著這個剛出生的孩子,一張小臉紅彤彤也皺巴巴的,眼睛還沒有睜開,臉上看不出任何父母的痕跡。 他滿心歡喜,目光不自覺往后看說:“我愛人呢?” 護士道:“等下就出來?!?/br> 又道:“誰跟孩子走?” 已經來等著好一會的張婆婆總算有用武之地,過來說:“我,我跟?!?/br> 鄭重一顆心不得不掰成兩半,朝著兩個方向看來看去。 這是他人生最重要的兩個人,他誰也放心不下。 不過對順產后還有一絲精神的沈喬來說,唯一的牽掛只有孩子。 她聲若游絲道:“然然呢?” 鄭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才想起來自己給女兒起的名字叫“沈清然”。 他道:“護士抱去做檢查了,張婆婆跟著?!?/br> 沈喬虛弱地哦一聲,眼皮耷拉著說:“你覺得像誰?” 五官還沒長開呢,鄭重沒看出來,但還是說:“跟你一樣漂亮?!?/br> 沈喬剛剛是力竭之時匆匆一瞥,其實壓根沒記住女兒的長相,這會信以為真,幾個小時后看清楚才道:“這叫跟我一樣?” 雖然她知道小孩兒多半長得差不多,但也不是這樣子糊弄人的吧。 鄭重有些尷尬,正要解釋兩句,張婆婆已經道:“怎么不像,你看這鼻子,看著眼睛嘴巴,跟mama一樣一樣的?!?/br> 鼻子嘴巴也就罷,這眼睛還沒張開怎么能說像。 沈喬半信半疑道:“也沒有吧?!?/br> 鄭重覺得她這樣辛苦生出來的孩子,理所當然是要像她,抱著這樣的想法尋找母女間的相似之處,最后篤定道:“跟你滿月的時候一樣?!?/br> 沈喬有張滿月照,因為保存不當已經發黃,五官也不怎么清晰。 她端詳著女兒的樣子,只當是自己生產后還沒恢復精神,因此有些眼拙,不得不在兩個人的“左右夾擊”下產生幻覺說:“是跟我挺像的?!?/br> 這會說這話,她還是有幾分勉強,不過過幾天就堅定許多。 就像她恢復得又好又快一樣,孩子也是一天一個樣,被羊水泡得皺巴巴的皮膚漸漸展開,眼睛掀開一條縫,看上去確實有mama的影子。 按照多數人的習慣,產后第三天沈喬就出院回家。 畢竟一間病房住六個人,待產、保胎、產后、流產的都有,人類的悲歡離合齊聚一室,吵吵嚷嚷,不如家里自在。 鄭重特意請了十天的假在家陪著,也跟著張婆婆學習怎么照顧女兒。 就在醫院那幾天,他已經是出了名的好爸爸,泡奶粉、換尿布統統都做。 張婆婆都覺得自己沒多少事情做,這天忍不住開玩笑說:“你們請我這錢花得冤枉,小鄭一個就頂倆?!?/br> 沈喬靠著枕頭坐在床上,垂頭就能看到女兒的睡顏。 她道:“他畢竟要上班?!?/br> 張婆婆心想得虧是要上班,不然她豈不是沒工作,她知道雇主愛聽什么,夸獎道:“我帶過的孩子也有好幾十個,像小鄭這樣當爹的我還是第一次見?!?/br> 男人嘛,都是甩手掌柜,不僅幫不上忙,回家還催著要吃飯。 沈喬倒不覺得得意,只說:“我懷孕生產更辛苦?!?/br> 就這種痛,她這輩子也忍不下第二次了。 張婆婆好像道:“女人嘛,都有這一遭?!?/br> 這話沈喬聽著不舒服,但也沒有說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跟多數人不一樣,既然誰也沒辦法改變誰,就無須多言。 倒是鄭重進來聽見這句說:“所以女人生男人帶才是最好的?!?/br> 他這幾天也是累得夠嗆,要不是體力好早就倒下去。 別看孩子才那么小小一個,一天得喂好幾次,尿了拉了就咿咿呀呀,總之二十四小時離不開人。 在這種情況下讓一個還沒恢復的產婦去照顧孩子,他想都不敢想。 張婆婆其實不太贊同這句,她是個傳統人,覺得男人是該辦大事的,在家帶孩子算怎么回事。 不過要是叫她說男人在外頭能有什么大事,她也說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