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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喬本來是出來叫他,索性靠在門邊看,手不自覺地放在肚子上。 說來也奇怪,其實她還不到需要扶腰的月份,但手總是下意識地動著。 鄭重是恍然未覺,連起身松松筋骨的念頭都沒有,好像沉浸在其中。 沈喬不得不打斷說:“很晚了,睡吧?!?/br> 鄭重是還要上班的人,一個禮拜就休息一天,現在還要花更多的時間照顧她,睡不夠怎么行。 不過他本人是從不知道累這個字怎么寫,說:“沒事,你先睡吧?!?/br> 沈喬明知他會這樣答,拿出殺手锏說:“被窩空落落的,我睡不著?!?/br> 其實一個人的時候就敞開手腳睡,看上去不知道多香甜。 但鄭重再心知肚明也不會戳破她,拍拍身上的碎屑說:“那我再洗個澡?!?/br> 要是扎到她就不好了。 沈喬嗯一聲,也不回房間,就站在衛生間外面等。 為省電,鄭重洗澡的時候從不開燈,只借著客廳里一點光。 沈喬能聽得見水流的聲音,不肯放棄地跟他搭話,多數是她在說。 鄭重只有一桶水,自己用熱水和涼水兌的。 往常他洗澡都很快,今天是磨磨蹭蹭地不出來。 沈喬奇怪道:“你干嘛呢?” 都是老夫老妻了,她甚至探頭從門縫看,可惜那點光全被她遮住,連人影都看不太清,只覺得鄭重的聲音悶悶的。 他道:“喬喬?!?/br> 只是這樣簡單的兩個字,語氣不知道多復雜。 沈喬茫然應一聲,模糊中看清他手上的動作,趕緊捂住自己的肚子說:“臭流氓!” 說完跟做賊似的跑沒影了。 鄭重已經忍了很久,溫香軟玉在懷的每個夜晚都是折磨。 他也沒辦法抓緊結束,過會才進屋。 沈喬冷靜下來也覺得他怪可憐的,畢竟這已經好幾個月。 雖然她上次去檢查的時候醫生說過沒關系,但她想想肚子里有一個孩子,總覺得像是做那事的時候有人看著,因此前后算起來已經三個多月什么也沒有。 夫妻之間的恩愛,本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他們感情向來甜蜜。 沈喬自己偶爾都覺得蠢蠢欲動,心想他肯定是更難受,因此等人進來,手慢慢往下滑。 鄭重被她的動作一驚,好像呼吸都快停下來。 這一夜注定是難忘的,于兩個人而言都是。 沈喬第二天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裝作什么也沒發生地吃早飯。 鄭重看她拿著勺子的手出神,被人從桌子底下踢一腳才反應過來。 這個家就兩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鄭重頗有些心虛地咳嗽兩聲,洗完碗才出門。 他在農研所是跟著陳教授,主要以紅薯增產為項目。 別看只是小小一株苗,背后很多時候是數十年如一日的研究,很多事不是一時半會能有成果的,甚至可能一年到頭連能稱之為進展的東西都沒有。 這是一項注定疲憊又辛苦的工作,大部分時間都要在太陽底下。 陳農耕年事已高,沒有合適的徒弟還真沒法獨自完成。 因為前些年的一些原因,各行各業都很缺專業人才。 浦化農研所的職工并不多,能參與到科研的更是屈指可數。 鄭重只能算是半個入門,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因此他始終在最累的第一線,每株苗的情況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陳農耕躲著太陽指揮他,偶爾師生兩個湊著頭蹲在田里扒拉著土。 沈喬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模樣,喊道:“鄭重!鄭重!” 清亮的聲音在田間響起,鄭重猛地站起來,即使是她背著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有些焦急走過去說:“你怎么來了?” 沈喬道:“我給你煮了綠豆湯?!?/br> 鄭重只看得到她額角的薄汗,心疼道:“這么熱的天?!?/br> 今年據說是建國以來最熱的夏天,太陽好像在跟誰發脾氣似的掛著。 就是因為熱才要來,沈喬對自己的身體還是有數的,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活潑道:“沒事的,你快點喝?!?/br> 又道:“跟陳教授一起喝,我回去啦?!?/br> 到底是工作的地方,她杵在這兒也不合適。 鄭重目送她走出老遠,這才轉身。 陳農耕不是那種古板人,說:“多講幾句沒關系?!?/br> 兩個人之間不單是師生,還是同事,不能單純用上下級的關系來衡量。 鄭重還是能分清公私的,抬手示意保溫壺說:“吃點綠豆湯休息一下吧?!?/br> 陳農耕想起來年輕那會,笑道:“以前你師母也給我送過?!?/br> 那還是結婚沒多久的事,后來孩子一個接一個落地,哪還顧得上枕邊人。 他過來人的樣子道:“等有孩子,你連豆子都見不著?!?/br> 鄭重倒不這么想,說:“她會推著孩子來送?!?/br> 莫名的,他就是有這樣的信心。 陳農耕心想這就是年輕人啊,也不多說,擺擺手坐在樹蔭邊的小椅子上,一碗綠豆湯下肚說:“手藝真好?!?/br> 他的夸獎是社交的成分居多,但鄭重是覺得勝過世上一切甘霖,明明沒放多少糖都甜滋滋的,那一點點冰塊沁出來的寒意像是陣春風吹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