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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題目看一遍,模模糊糊的已經有答案,只有關于“剩余價值是怎樣生產出來的”這一問有些拿不準,下筆的時候很是猶豫。 當然,下午的情況更糟糕。 數學的題目雖然不多,但是每一題的分值都很大,像是寫錯一個數字就要人命的意思。 沈喬即使能弄懂定理,有很多還是不會做,畢竟運用也是個大問題。 她只能盡量地去解答,考完心中大石已經卸掉三分二。 對她來說,數學本來就是沒有抱多少希望的科目,因此什么成績都像是在人的預料之中。 鄭重照舊在外面等著她出來,左等右等看不到人,倒看見好幾個因為不會做崩潰大哭的人,心中難免不安。 他甚至想好要怎么安慰,正琢磨的時候瞅見她的笑臉。 看上去不像是強顏歡笑啊,鄭重狐疑地多看兩眼。 沈喬覺得他眼神奇怪,開玩笑說:“怎么,這么一會連媳婦都不認得了?” 鄭重本來是不想問她考得怎么樣,但想想還是說:“還好嗎?” 這兒都是人,沈喬示意他朝外走才說:“應該還行?!?/br> 這個還行不是指成績,而是在她預料中可以被接受的程度。 鄭重松口氣,把這件事拋之腦后說:“就剩明天了?!?/br> 明天是早上語文,下午是史地,都是好歹也能把卷子填滿的那種。 沈喬最大的問題就是在數學上,對這些倒是還好,只是悵然道:“終于?!?/br> 這些日子的苦讀歷歷在目,翻篇也不是件輕松事。 鄭重想起來都覺得恍如昨日,說:“會有好結果的?!?/br> 那種“努力過就好”的言論是糊弄小孩子的,如果沒有好成績只怕誰都很難接受。 沈喬自覺沒有這樣寬廣的胸懷,當然希望是好的。 但這種事誰也說不準,她遙望遠方,已經看不清曾經最想回去的那個地方在哪。 她面目中多出許多難以言喻的東西,說:“會有的?!?/br> 這個話題,真是叫人不得不沉默。 鄭重再次感慨自己不會說話,連四周都配合著安靜下來。 冬日里的風難得安靜,夏日里的呱噪通通消失,日頭漸漸朝下,有一種無處宣泄的寂寥。 大概是此刻透支過喜怒哀樂,第二天的沈喬反而平靜。 她考最后一科的史地感覺良好,能準確寫出答案的部分已經占三十分。 她道:“我想回去睡覺?!?/br> 看樣子更像是累壞了。 鄭重看著心疼,說:“要不我背你?” 他說著話真的蹲下來,表情看上去是動真格的。 沈喬到底豁不出去,她們這代小姑娘哪有這樣的勇氣。 不過她心里還是高興的,扯起笑說:“狀態良好,就是有點困?!?/br> 那些短缺的睡眠里涌動起來的困意,好像在此刻全纏繞著她。 鄭重看她眼皮耷拉,越加不放心說:“我有力氣的?!?/br> 哪是力氣的問題,沈喬左右看著,折中道:“等出公社吧?!?/br> 現在天黑得早,這個點已經有幾分昏暗,出公社以后可以走小道,幾乎也沒什么人。 鄭重勉強接受這個建議,也知道她的顧慮,到人少的地方就趕緊蹲下來。 沈喬一直知道他的背寬厚有力,像是能扛起一座山。 她頭搭在他左邊肩上,隔著厚厚的衣服都像是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和熱氣一樣藏不住的,還有身體的許多部分,鄭重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晰地感知著她的身材。 他手上不自覺用力,又害怕弄疼而小心翼翼。 就是這么心思一轉間,沈喬的呼吸已經勻稱起來。 她陷入睡眠中,到家的時候才驚醒。 鄭重本來是想慢慢把她放床上,但這事實在是太有難度,畢竟人是背著不是抱著的。 他像哄孩子一樣說:“繼續睡吧?!?/br> 沈喬向來講衛生,說:“還沒洗澡呢?!?/br> 說著話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脖子,生怕他把自己松開。 鄭重想想她的個性,說:“那我去做飯?!?/br> 吃完再睡最好。 沈喬考之前還惦記著做好吃的,現在也是什么都顧不上,含糊點頭后打開柜子拿衣服。 她還沒完全清醒,眼睛只掀開淺淺的縫隙。 鄭重看她這樣走路都怕她摔著,只能牽著人。 沈喬越發大膽,干脆閉上眼,覺得有趣說:“你給我領路?!?/br> 鄭重索性打橫把她抱起來,說:“不用走?!?/br> 沈喬都沒看見他的動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得驚呼出聲。 她嬌嗔道:“你嚇死我了?!?/br> 鄭重是自知理虧道:“瞇一會吧?!?/br> 哪怕多休息幾秒也是好的。 統共幾步路而已,沈喬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覺得他連下巴都寫著“男子氣概”四個字。 鄭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喉頭一動一動。 沈喬伸手去摸,覺得他的喉結分外突出。 她手指劃來劃去,鄭重帶著些無可奈何道:“喬喬?!?/br> 沈喬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越發樂不可支起來。 她明知故問道:“怎么了?” 鄭重是舍不得的攔一句半句,只得讓她為所欲為,臉上全是縱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