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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喬以前做夢都想回家,于她而言滬市就像是一切。 但她現在已經不一樣,說:“我的成績不是很突出,滬市的競爭一定會比其它地方大。而且回去的話事情也會變多,我更珍惜現在的生活?!?/br> 于情于理,這都是最合適的決定,沈喬沒有半點不甘愿,笑笑說:“我們倆才是個家?!?/br> 說起來或許有些無情,但是以兩個人為中心的家庭其實才是最正確的,他們既然決定廝守終身,那么就永遠是彼此最牢固的伴侶。 如果說恢復高考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鄭重的不安比山高比海深,那么隨著考試日期的臨近,已經漸漸找不到那些憂慮的蹤跡。 他總是能從枕邊人身上尋找到最堅定的力量,讓他有勇氣接著往下走。 他道:“那我就這么填了?!?/br> 沈喬沒有時間自己去,等同于是把最大的信任給他,這會點點頭說:“嗯,還想吃rou包?!?/br> 想起來就饞得流口水。 鄭重在她右臉上輕輕掐一下,說:“我會多買幾個?!?/br> 現在天氣冷,東西經放,明天熱熱還能接著吃。 沈喬嗯一聲,不過叮囑說:“不要再給我買東西啦?!?/br> 就那件新大衣,她聽到價錢后都差點昏過去,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鄭重道:“只買吃的?!?/br> 她睡不好,總得吃得好吧,不然臉色真是沒法子看。 沈喬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在這點上沒有反對的立場。 她點點頭說:“路上小心點啊?!?/br> 鄭重這樣人高馬大一個,到哪兒都是安全的。 他自己走路也快,好像沒出門多久就回來。 沈喬聽見他進門的聲音回頭看說:“你這是跑回來的?” 鄭重表情有些嚴肅,把門關好說:“我有事跟你說?!?/br> 沈喬心里一咯噔,還以為是自己的志愿出什么意外。 她急起來說:“怎么了?” 鄭重看她的神情,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道:“不是你,是劉蕓?!?/br> 劉蕓原來也是知青,不過早就跟隊里人結婚了,現在已經有兩個孩子。 她這次考試幾乎是擦著歲數限制,明年還不知道會怎么樣,要是有意外的話恐怕是個打擊。 沈喬不敢放松道:“她怎么了?” 鄭重本來不是好管閑事的人,只是不忍心看人家的努力付之東流,說:“她那天來,是不是說想報浦化的學校?” 這算是個公開的秘密,有家有口的人肯定都會傾向于本省省會浦化市,不過大家對學?;径紱]什么了解,相互之前會討論。 沈喬點頭說:“她是高中畢業才下鄉的,基礎比我好?!?/br> 鄭重當時也是聽了一耳朵,這會說:“鄭泰給她填的是新東?!?/br> 光明大隊就是屬于新東市,那兒能報的只有一所醫高專。 劉蕓甚至說過自己很怕血,怎么可能填的這個。 沈喬一下子就想通其中的貓膩,憤憤說:“肯定是鄭泰自己改的?!?/br> 她猛地要往外走,說:“我要去跟劉蕓說?!?/br> 鄭重也是這么想的,畢竟沒有誰比他更能看懂努力的價值。 這么用功復習到頭來敗在這上頭,恐怕是個人都很難接受。 他道:“我跟你去?!?/br> 這種戳穿人家的事,弄不好會打起來。 沈喬本來是想著自己去就行,不過還是應下來。 兩口子并肩往外走,她盡量調節著自己心情。 劉蕓正在家復習,聽見有人喊出來說:“沈喬來啦?!?/br> 下意識以為她是來拿借給自己的書。 沈喬看著這一院子的人,心想三代同堂確實連說句話的空間都沒有。 她道:“我有個題目想問問你?!?/br> 這個借口其實不算太高明,畢竟都是快考試的時候,誰也不會去耽誤誰的事件。 劉蕓心里已經犯嘀咕,還是說:“行啊,什么題?” 兩個人說著話往里走,總算有稍微清靜的地方。 沈喬也不再顧忌,壓低聲音說:“鄭泰給你報的新東醫高專?!?/br> 劉蕓表情不是驚訝,而是坦然道:“是啊?!?/br> 看樣子就是她自己決定的。 這個反應是超乎沈喬預料的,她一下子為自己的多嘴多舌而尷尬。 好在劉蕓很快說:“謝謝你啊沈喬?!?/br> 一般人恐怕會把這件事藏在心里,情愿當做自己沒看到。 沈喬是抿著嘴愈發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表情都有些訕訕。 劉蕓側過頭看她,溫婉笑笑說:“沒事的,可以上學就行?!?/br> 她比起很多不被夫家允許考試的人已經幸運很多,這個結果已經是能爭取到的最好的。 沈喬好像從短短一句話里看見人生的所有悲涼,她一下明白劉蕓不憤怒的理由,說:“那我先走了?!?/br> 和她相比,鄭重好像沒辦法理解,說:“為什么呢?” 沈喬解釋道:“大多數人都喜歡平靜?!?/br> 因抗爭而起的波折就變得不討喜,劉蕓仍然想維持這樣的生活。 鄭重了然之余又茫然,只能訥訥哦一聲。 沈喬也一下子沒有說話的心情,只是到家之后也沒有再可以傷春悲秋的力氣。 畢竟比起別人的人生,她自己的將來才是最要緊的。 --